周五晚上八点整,熟悉的开场音乐在“见鬼直播间”响起。环形补光灯将我们三人的脸庞照得明亮清晰,背景是工作室那面贴满了各种地图、笔记和白板的工作墙。
“哈喽家人们!晚上好!准时上线,绝不含糊!”我对着镜头露出笑容,挥了挥手,“我是昭阳,旁边这两位,咱们的常驻嘉宾——毕哥,娜娜!顾小哥今天在隔壁屋整理一些资料,有需要随时召唤!”
毕哥冲着镜头咧嘴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徐丽娜则优雅地端坐着,对着镜头微微颔首。
“老规矩,周五连线夜!”我点开准备好的主题页面,屏幕上显示出几个艺术字:“方向盘后的阴影:第二弹?不!今晚咱们换换口味——‘奇怪诡事:那些发生在乡下的诡异事’!”
“城市有城市的怪谈,乡下有乡下的奇闻。”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带着引导性的好奇,“相信很多来自农村,或者有过乡村生活经历的朋友,多多少少都听过、甚至亲身经历过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情。可能是老人口中的禁忌,可能是深夜归途的异象,也可能是田间地头的古怪传说……今晚,咱们就把话筒交给来自天南地北的你们,一起来分享、探讨这些扎根在乡土之间的神秘故事!”
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来了来了!乡村怪谈我的爱!】【我奶讲的故事能吓哭我三天!】【主播我有个亲戚的经历巨诡异!】【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感觉会比城市故事更带感!】【已申请连线!求翻牌!】
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我们并不急着立刻接入。按照惯例,先和直播间的网友们聊会儿闲天,暖暖场,也让申请连线的人数积累一些,方便筛选。
“大家今晚都吃了吗?我们刚吃完,娜娜点的外卖,麻辣香锅,辣得毕哥喝了三瓶凉茶。”我笑着闲聊。
毕哥立刻接茬:“那能怪我吗?那辣椒是娜娜特意备注的‘变态辣’!我怀疑老板把辣椒精当味精放了!”
徐丽娜白了他一眼:“不能吃辣就别吃,谁让你抢我锅里的肉?”
弹幕一片【哈哈哈】【毕哥又菜又爱玩】【娜姐威武】。
聊了大概七八分钟,气氛完全热络起来,连线申请列表也排了不短的队伍。我们开始筛选,优先选择信号稳定、主题明确、并且愿意露脸(或部分露脸)的申请者。
很快,第一个连线接通了。
画面闪动一下,屏幕一侧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庞线条分明,戴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头盔,背景似乎是在某个工地的临时板房或者休息区,能隐约听到远处施工机械的隐约轰鸣。他面前摆着一个吃了一半的塑料饭盒,嘴角还沾着点油渍,看起来刚吃完晚饭。
“哈喽,这位朋友,晚上好!怎么称呼?”我率先打招呼。
小伙似乎有点紧张,下意识正了正头盔,对着镜头憨厚地笑了笑:“主播好,毕哥好,娜姐好。我叫……叫我小天就行,我是个建筑工人,刚吃完晚饭,看你们直播就申请了。”
“小天兄弟,辛苦了!这么晚才吃饭。”毕哥自来熟地搭话,“看你这头盔,是在工地干活?”
“对,在城南一个新楼盘。”小天点点头,稍微放松了一些。
“欢迎小天!”我笑着把话题引回正轨,“听你的Id和简介,是有一个发生在乡下的经历想分享?”
“嗯,对。”小天提到自己的故事,眼神亮了一些,刚才的腼腆似乎褪去不少,“是我亲身经历的事,不过……我觉得可能不算特别恐怖,就是挺奇怪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想明白。”
“哦?不恐怖的奇怪经历?我们最爱听了!”徐丽娜鼓励道,“说来听听。”
小天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述:“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大概三四年级吧。我家那时候住镇上,但我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也算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他家住在离镇子几里地的村子里。”
“那天周五,因为就要到周末了,晚上也不急着写作业,我去他家玩。下午放了学就跟着他回去了,在村子里和几个小孩疯玩,弹玻璃珠、爬树掏鸟窝什么的,玩得特别嗨。晚上就在他家里吃饭,他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小天回忆着,脸上露出些许怀念。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透了。那时候乡下没多少路灯,尤其是村子外面,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全靠月光和手电筒。我爸妈担心,本来让我住下,但我第二天还想着跟家里人一块去赶集,就坚持要骑车回去。”
“我是骑车去的同学家,所以回来依旧也是骑车。我就骑着那辆车,打着手电筒,一个人往回走。路是那种坑坑洼洼的土路,两边不是庄稼地就是树林子,黑漆漆的,安静得吓人,只有自行车链条的‘咔咔’声和风吹过庄稼的‘沙沙’声。我心里其实有点发毛,就骑得特别小心。”
“骑了大概一半路,要经过一座石头桥。那桥很老,挺窄的,大概就能过一辆拖拉机。桥两边没有护栏,就是光秃秃的桥面,下面是一条河,夏天水多的时候能有一米多深。”
小天说到这里,语速放慢,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就在我骑上桥,大概到了桥中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黑没看清,还是路上有小石头,车头突然猛地一偏,直直地就朝着右边的桥边冲过去了!我当时吓傻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连人带车就要冲下河!”
“就在那一瞬间!”小天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清晰的不可思议,“我忽然感觉到,从右边,也就是河面的方向,传来一股很大的力气,猛地推了我的自行车把手一下!不是拉,是推!硬生生把我往桥的左边,也就是靠岸的这边,推了过来!”
“因为我本来就在往右冲,这股从左后方(河的方向)来的推力,加上我自己前冲的惯性,车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我连人带车,‘咣当’一声就摔在了桥左边紧挨着的小土路上。摔得挺结实,胳膊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火辣辣地疼,自行车也压在我身上。”
“我躺在地上,惊魂未定,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河里——谁推的我?得谢谢人家,说不定是晚上在河里摸鱼或者干嘛的人?”
“但是,”小天皱紧了眉头,“桥下的河面黑乎乎的,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只能看到水波泛着一点光,根本没有人影!我用手电筒往河里照,水面平静,什么都没有。”
“我当时也懵了,就朝着黑漆漆的河面,大声喊了句:‘谢谢啊!’ 也没人回应。我心想,可能是个路过的好心人,看我没事就走了?或者是不爱说话的?我也没多想,扶起自行车,检查了一下还能骑,就忍着疼,继续往回赶路了。”
故事似乎讲完了,小天看着我们,等我们的反应。
直播间弹幕已经开始讨论:
【推了一把?河里有人?】【天黑看不清吧?可能刚好有人路过?】【重点是桥两边没护栏啊!掉下去真可能出事!】【小天福大命大!】【有没有可能是……水鬼?拉替身没拉成?反推了一把?】
毕哥摸着下巴:“这事儿是挺玄乎。按你说,你摔在桥左边的小路上,推你的力气是从右边(河)来的,这角度……除非那人站在河里,而且个子特别高,手臂特别长?”
徐丽娜也点头:“而且如果是河里的人,他推完你,怎么一点水声都没有?立刻就消失了?”
小天看着弹幕和我们的疑惑,用力点了点头,抛出了最关键、也是最让人费解的一点:“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我晚上回家,跟我爸妈说了这事。他们一开始也以为是哪个晚上下河摸鱼或者洗东西的邻居帮了我。但第二天,我爸特意去看了那座桥和那条河。”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困惑:“我爸说,那时候是初秋,河水退了不少,但桥下那段河,最深的地方,至少也有一米五!而且河岸是垂直的石头砌的,很滑。如果当时真有人站在河里,徒手推到了我骑在桥面上的自行车……那他得有多高?至少得两米二三以上,还得是姚明那种臂展才行!我们那十里八乡,根本没那么高的人!而且,谁会大晚上站在一米多深的河中央?”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异。一个在至少一米五深的水中,能徒手推倒桥上自行车的人?这确实超出了常理。
“后来呢?”我问,“还有别的怪事吗?或者你对那个‘推手’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小天摇摇头:“没了,就那一次。我当时年纪小,摔得有点懵,也没感觉到那‘手’是冷是热,就是一股很大的力气。后来桥重修了,加了护栏,我也长大了,但这事一直记着。说害怕吧,也不全是,毕竟它算是救了我。就是……想不明白。”
“感谢小天的分享!”我总结道,“一个发生在童年夜晚乡间小桥上的神秘助力。它可能挽救了小天的一次落水意外。至于那力量的来源……或许永远是个谜了。这大概就是乡村神秘现象的一种,不一定充满恶意,甚至带着些许善意,但同样超出了我们的日常认知。”
小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聊了两句,便断开了连线。
“第一个故事就很精彩啊!”毕哥搓了搓手,“看来今晚主题选对了!来,咱们看看下一位朋友带来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