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远大厦婴灵事件和后续的怪谈直播,让我们“见诡小队”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私信里各种求助和稀奇古怪的故事络绎不绝,但我们并没有急着接新委托,直到一个Id叫“望乡客”的水友发来了一条长长的、情真意切的留言。
“阳哥,毕哥,徐姐,顾道长,你们好。我关注你们很久了,从城西老宅就开始看了。最近看到你们处理了大厦的事情,还有听大家讲的那些故事,我鼓足了勇气才写下这些。我的老家,一个叫‘清溪村’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废弃了,就在邻省的山里头。大概七八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陆陆续续都搬走了,现在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小时候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真的很美,白墙黑瓦,一条清澈的小河穿村而过,像画一样。去年我回去看过一次,村子荒了,但那种宁静的美还在,只是……多了点说不出的味道。而且,我们那边一直有个传说,关于村子后山那片老林子的,说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以前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村子空了,我上次回去,站在村口都觉得心里发毛。”
“我一直很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么美的村子会被废弃,也想知道后山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但我一个人实在没胆子深入调查。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家乡做一次直播?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这条留言后面还附了几张他去年回去时拍的照片。照片上,确实是一个极具江南水乡风韵的小村落,依山傍水,黑瓦白墙的民居错落有致,只是墙壁斑驳,杂草丛生,透着一股被时光遗忘的寂寥。
“这地方……有点意思啊。”毕哥摸着下巴,看着照片,“看着跟旅游宣传片似的,怎么就荒了呢?”
徐丽娜也凑过来,眼睛发亮:“黑瓦白墙,小桥流水!这地方要是开发一下,绝对是个网红打卡点!怎么就没人了呢?肯定有故事!”
顾知意看着照片,目光在那云雾缭绕的后山停留了片刻,缓缓道:“山形聚气,水流环抱,本是宜居之地。然人气尽散,空留形胜,易生孤寂,亦易纳阴秽。”
连顾小哥都这么说,看来这清溪村确实不简单。而且,“望乡客”作为本村人,能给我们提供很多一手信息和便利。
我们很快和“望乡客”取得了联系。他真名叫赵明,是个二十多岁、看起来挺斯文的小伙子,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视频连线时,他提到家乡,眼神里满是怀念和一丝困惑。
“我也问过家里长辈,他们都说搬走是因为山里生活不方便,年轻人出去就不回来了,老人也跟着走了。”赵明推了推眼镜,“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气氛还挺好的。就是……就是从某一年开始,好像就慢慢不对劲了,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经过一番沟通,我们定下了行程。赵明特意请了年假,答应提前一天回去,帮我们安排住宿(在离清溪村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和打点一些琐事。
几天后,我们一行人,加上向导赵明,开着那辆塞满了设备的SUV,踏上了前往清溪村的路。车子在高速上飞驰,然后转入省道,最后是蜿蜒的盘山公路。越往里走,山色越翠,空气也越发清新,只是人烟肉眼可见地稀少起来。
到达那个作为据点的小镇时,已是傍晚。镇子不大,但也还算热闹。赵明提前帮我们订好了旅馆。安顿下来后,我们在镇上一家小饭馆里边吃边聊。
“明天一早我们就进村,”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道,“白天先整体勘察一下环境,熟悉地形,顺便用无人机拍点素材。赵明,你跟我们详细说说村里的布局,还有那个后山的传说。”
赵明点点头,拿出手机,翻出他手绘的简单地图:“我们清溪村不大,大概几十户人家,沿着清溪河两岸分布。这条河不宽,但水很清,以前我们都在河里洗菜洗衣。村口有座老石桥,是进村的必经之路。村子中间有个小广场,以前是大家聚会的地方。后山……”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后山我们叫它‘老鸦岭’,传说很久以前是个乱葬岗,后来长了林子,就越来越密了。老人都不让我们小孩进去太深,说里面有‘山魈’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具体是啥,他们也说不清,反正就是邪门。”
“山魈?”徐丽娜好奇地问,“是那种长得像猴子的大脚怪吗?”
“差不多就是那种传说吧,”赵明苦笑一下,“我小时候跟伙伴们偷偷进去过外围,没敢深入,里面光线很暗,感觉凉飕飕的,后来被大人发现,狠狠揍了一顿,就再也没去过了。”
顾知意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记下了村子的布局和后山的位置。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车子只能开到离清溪村还有两三里地的山路边,剩下的路需要步行。清晨的山间空气沁人心脾,鸟鸣清脆,带着露水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走了约莫半小时,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座静谧的、如同水墨画般的村落,静静地躺在山谷的怀抱里,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
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清澈见底的清溪河如同一条碧绿的丝带,蜿蜒穿过村落。河两岸,是一栋栋极具徽派建筑风格的黑瓦白墙民居,虽然许多墙壁已经斑驳,露出了里面的青砖,黑色的瓦片上长满了瓦松和青苔,但那份古朴的韵味反而更加浓郁。几座小巧的石桥连接着两岸,桥下的水声潺潺。村子四周是青翠的山峦,薄薄的晨雾如同轻纱般缠绕在山腰。
“我的天……这也太美了吧……”徐丽娜忍不住惊叹,掏出手机连连拍照。
毕哥也啧啧称奇:“这地方,要是好好修缮一下,绝对不比那些知名的古镇差啊!”
赵明看着眼前的故乡,眼神复杂,既有骄傲,也有惋惜:“是啊,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村是全世界最美的地方。”
然而,这份美丽之下,却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没有鸡鸣狗吠。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河水永恒的流淌声。许多房屋的木门歪斜着,窗户纸破了大洞,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有些房子的屋顶已经部分坍塌,露出黑黢黢的房梁。村道被半人高的杂草侵占,石板路缝隙里也钻出了顽强的青草。
“开始干活吧。”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感慨,“老毕,放无人机,看看全村的全貌。”
“好嘞!”毕哥熟练地操控无人机升起。
从空中俯瞰,清溪村的布局更加清晰。它就像一幅被遗弃在时间角落的山水画,黑白灰的色调,宁静,优美,却毫无生气。无人机镜头缓缓扫过那些空无一人的院落,塌陷的屋顶,以及村子后方那片愈发茂密、颜色深沉的“老鸦岭”森林。
我们沿着村中的主要道路,开始徒步勘察。赵明一边走,一边指着一些房屋给我们介绍:“这是村长老宅,以前最气派……这是王婆婆家,她做的青团可好吃了……这是以前的小学堂,我就在这里上的学……”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更添了几分寂寥。我们走得很慢,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大致将村子绕了一圈。越是深入,那种反差感就越强烈。自然风光美得令人心醉,但人类生活过的痕迹正在被时光和荒草快速抹去,这种矛盾交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真是太奇怪了,”我忍不住再次发出疑问,“这么美的地方,交通也不算特别闭塞,为什么就留不住人呢?就算年轻人出去了,老人也一个不剩?”
赵明摇摇头,脸上也满是困惑:“我也一直想不通。按理说,这么好的环境,养老多舒服啊。”
走到村子最深处,靠近后山老鸦岭边缘的地方,顾知意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蹙眉,打量着那片在阳光下依然显得有些阴森的密林,又回头看了看静谧的村庄。
“怎么了,知意?”我问道。
顾知意沉默片刻,轻声道:“此地风水,外秀内郁。村聚人气时,尚可调和。如今人去楼空,山中之‘郁’,恐反侵村落。”
他指了指老鸦岭的方向:“那股‘郁’气,源头似乎就在那边。”
我们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林木幽深,阳光难以穿透,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白天的清溪村,以其惊人的美丽和死寂的反差,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顾知意的话,更是为这次探险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我们都隐隐感觉到,这个废弃村落的秘密,恐怕就藏在村后那片被称为“老鸦岭”的幽深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