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左右,小叶开车载着我们,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半山腰的小镇边缘。我们要探查的那家“临山旅店”,就静静地矗立在这里。
旅店的位置选得颇有讲究,背靠着郁郁葱葱的山林,门前是一条相对宽敞的道路。正如小叶之前介绍的,旅店的后院直接与通往山上的登山步道相连,是许多登山爱好者起步或下山休整的必经之地。也正因如此,这个不算太大的小镇上,各式各样的旅馆、民宿林立,竞争看起来相当激烈。
“看着挺正常一地方啊,”毕哥打量着周围环境,嘀咕道,“你们说,会不会根本不是闹鬼,就是同行竞争,有人故意搞鬼散播谣言,想把这家店搞黄?”
这个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旅店行业,尤其是在这种依赖特定客源的旅游点,为了抢生意使出些下三滥手段,也并非不可能。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具体如何,还得进去看了才知道。先拍点外部素材吧。”
我们开始分工行动。我和毕哥主要负责外部环境和后续内部空镜的拍摄,顾知意和徐丽娜则跟在我们后面,他们需要进入旅店内部,在不惊动可能存在的“东西”的前提下,预先在一些关键位置布置简单的预警符箓和防护阵法,为晚上的正式探查做准备。
小叶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来:“阳哥,毕哥,我……我能跟你们一起进去看看吗?保证不添乱!”
我和毕哥对视一眼,略微思索便答应了。这次南云之行,从机票、住宿到车辆、饮食,全都是小叶这位“地主”慷慨解囊,这点小小要求,实在不好拒绝。
“行,跟着我们可以,但一切行动听指挥,别乱碰东西,尤其是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我叮嘱道。
小叶立刻点头如捣蒜,脸上满是兴奋。
我们首先将镜头对准了旅店的外观。这是一栋三层高的自建楼房,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因为常年经受山风雨水,已经显得有些发黄发暗,不少地方还有雨水冲刷留下的污渍。门口挂着一个略显陈旧的招牌,白底红字写着“临山旅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罗列着它的服务项目:“可住宿、可棋牌、可吃饭。有水可洗澡,有网络,有停车位。”可谓是将自身的功能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推开那扇有些沉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陈旧食物气味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一楼大厅更像个宽敞的食堂,摆着十几张铺着塑料桌布的圆桌和配套的椅子,角落里还隔出了几个小包间。我们挨个把包间门推开看了一眼,里面同样是积满了灰尘,空无一物。墙壁上贴着几张已经褪色的广告画,宣传着本地的特色菌菇菜肴和山野风味,依稀能想象出它曾经热闹营业时的场景。前台柜台后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落满灰尘的电话机和一本摊开的本子。
柜台旁边,是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是石头垒砌的,表面铺着厚实的木板,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楼梯口挂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帘子,大概是用来隔绝视线和噪音的。我伸手将帘子卷起来,瞬间扬起一片烟尘,幸好我提前戴上了口罩,才没被呛到。此时尚是下午,楼梯中间有个不大的窗户,阳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照射进来,在积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斑驳的光斑,算是这昏暗环境里唯一的光源。
我们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来到二楼,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长廊,两边对称分布着十间客房,门牌号从201一直到210。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光线比楼梯处更暗一些。
为了了解结构,也为了拍摄素材,我们尝试推开每一间客房的门。令人意外的是,从201到210,除了204,其他所有房间的门都没锁,一推就开。里面陈设简单,标准的小旅馆配置: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小小的独立卫生间。无一例外,全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蜘蛛网在墙角和各处放肆地生长着,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气息。
而唯有204房间,那扇棕红色的木门,无论我们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门把手转动起来空荡荡的,显然是从内部被反锁了,或者锁芯坏了。这个发现让我们心里都咯噔一下,所有的传闻都指向204,而它偏偏是唯一一间打不开的房间,这未免太过巧合。
“嘿,邪了门了,就这间锁着?”毕哥用力晃了晃204的门把手,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看来关键就在这里了。”我用手电筒透过门缝往里照,可惜缝隙太窄,只能看到里面一片漆黑。
拍完二楼,我们继续前往三楼。三楼是棋牌室,布局更像是一个大开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七八张自动麻将桌,还有几张专门用于打扑克牌的方桌。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醒目的提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不赌钱只娱乐。”看来老板在经营上还是有所克制的。为了不影响楼下住宿的客人,三楼明显做了隔音处理,墙壁上贴着隔音棉,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声音。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着,显得格外阴暗。我们简单拍摄了一下,尤其是那个据说出现窗外鬼手的厕所单间。厕所里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那扇窗户正对着后院和远处的山林,想象一下凌晨两点在这里看到窗外趴着个人,确实够瘆人的。
等我们从旅店里出来,天色已经擦黑。山间的傍晚来得似乎格外早些,气温也开始下降。
小叶带着我们去了镇上的一家土菜馆。南云市以菌菇闻名,今晚的菜肴自然也少不了各种山珍。新鲜的牛肝菌、鸡枞菌、松茸……或炒或炖或煲汤,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瞬间驱散了下午探查带来的阴郁和疲惫。因为今晚不用开车,我们便准了毕哥心心念念的“小喝几杯”的请求。几杯当地自酿的米酒下肚,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毕哥和小叶更是相见恨晚,开始称兄道弟,聊得热火朝天。
吃饱喝足,我们在静谧的小镇上散了会儿步,山间的空气清新冷冽,带着草木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随后,我们回到了小叶提前为我们订好的镇上另一家旅馆休息。
实际上,所谓的休息,变成了我、毕哥和小叶三人在房间里的牌局。顾知意习惯性地回了自己房间,继续研读他那本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古籍。徐丽娜也表示要回房整理一下今天记录的素材和保养设备。
我们三个则围坐在桌边,一边打着扑克,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话题自然也离不开下午探查的临山旅店和那个神秘的204房间。
“你们说,那204里面到底有啥?”小叶灌了一口啤酒,好奇地问。
“谁知道呢,”毕哥甩出一对王炸,得意地挑了挑眉,“反正不是藏着宝贝就是藏着鬼。明天……啊不,今晚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总觉得那地方阴森森的,”我摸着手里的牌,回想起二楼长廊那股莫名的压抑感,“特别是204门口,感觉温度都比别处低点。”
“可不是嘛,”小叶附和道,“听说之前有几个不信邪的主播晚上跑去直播,设备莫名其妙失灵不说,还有人声称听到里面有女人哭声,连滚爬爬地跑出来,第二天就发烧了。”
我们聊着聊着,时间悄然流逝。当时钟指针指向晚上十点时,我们收拾起牌局,脸上的轻松嬉笑逐渐被严肃取代。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检查了一遍装备:强光手电、头戴摄像机、备用电池、对讲机,以及顾知意给我们防身的符箓和我的那把弯月刀。我和毕哥还特意把顾知意下午布置的阵法位置又确认了一遍。
小叶也与我们加入本次的直播,他身上也有顾知意给的护身符,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有一些护身的玉佛和手串之类的,简直就是徐丽娜的翻版。
深吸一口气,我们离开房间,与等在门口的顾知意和徐丽娜汇合。夜色深沉,小镇早已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我们一行人,再次朝着那座隐藏在黑暗之中、谜团重重的临山旅店走去。夜晚的探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