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们之中英文最好的徐丽娜身上。我和毕哥?我俩的英文水平基本停留在“hello”和“thank you”阶段,实在难堪大任。好在理查德先生中文极好,甚至比华裔的林奈德先生还要流利,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徐丽娜与理查德及安保队长沟通后,带回来一个让我们有点郁闷的消息——对方坚持由我们打头阵。
“理查德先生说,我们是处理这类‘超自然现象’的专业人士,经验丰富,对下面的情况判断更准确。他们负责提供武力支援和后勤保障,跟在后面策应。”徐丽娜无奈地摊摊手。
得,我还指望着这几个膀大腰圆、带着真家伙的安保大哥能走在前面趟雷呢。毕哥在一旁嘟嘟囔囔:“合着咱是来当排头兵的啊……”但抱怨归抱怨,我们也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事本就是我们分内的,没理由让别人顶在最前面。
确认了行动顺序,我们四人,连同理查德先生和两名安保人员(另外两名留在滑梯上方负责接应),都在腰间系好了安全索,然后依次坐上了那个陡峭的石质滑梯,缓缓向下滑去。
滑梯内部比想象中要长,而且并非完全光滑。滑到一半左右的位置,毕哥突然“嗷”一嗓子,连声骂道:“卧槽!特么的这什么玩意儿?有个石头凸起!差点给毕爷的裤子刮个洞!老子就这一条冲锋裤!”
我在他后面忍不住大笑,打趣道:“毕哥,上次在鬼洞是没擦屁股,这次是准备露屁股裸奔了是吧?你这出场方式越来越别致了啊!”
毕哥大怒,回头吼道:“昭阳!你小子给我闭嘴!再瞎哔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小时候尿床,还企图栽赃给......?!”
我顿时怂了,连忙打断他的话,赶紧告饶:“毕爷!毕爷!小弟错了!收了神通吧!您老裤衩……啊不,您老英明神武!”
徐丽娜在我们后面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别听昭阳的,毕哥你快说!我想听!”
就在这紧张中带着一丝搞笑的氛围里,打头的顾知意突然沉声道:“噤声!下面……有东西。”
一听有情况,我们立刻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弄出点动静把未知的东西吸引过来。
约莫滑了有五分钟左右,脚下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地面。我们解开安全索,打亮手电,谨慎地观察四周。
眼前是一个葫芦形的天然洞穴,入口处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前厅,不规则圆形,有明显的人工修凿痕迹。穿过一个狭窄的“葫芦腰”,里面则是一个更加宽敞的主洞穴,同样是圆形,空间大了数倍。
理查德先生和两名安保人员也紧随其后滑了下来,与我们汇合。我们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内部的主洞穴。
洞穴两旁的岩壁上,依旧是那些风格诡异、描绘着恶魔与献祭的壁画,看得人心里发毛。而在地面中央,则是一个比外面石室那个更加巨大、线条也更加复杂的魔法阵。与外面不同的是,这个魔法阵的中央,多了一个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约半人高的细长柱子,柱子顶端是一个同样材质的圆盘。圆盘的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盒子!
理查德先生的目光瞬间被那个盒子吸引,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甚至比我们这些“专业人士”还要急切。他越过我们,快步走到石柱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没有预想中的奇珍异宝,只有一个……与我们手中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造型扭曲的恶魔翅膀金属挂件!只是这一枚,似乎更加古老,表面的暗沉色泽也更深。
就在理查德拿起那枚挂件的瞬间——
“滋啦——!”
我们头顶临时架设的照明灯猛地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电流声!与此同时,徐丽娜手中的直播摄像机画面开始疯狂乱抖、扭曲,屏幕瞬间被雪花点占据!
“信号中断了!”徐丽娜惊呼。
下一秒,“啪”的一声,所有的灯光彻底熄灭!整个洞穴,霎时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啊!”徐丽娜短促地惊叫了一声,我立刻感觉到一只冰凉但带着体温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是她的声音:“昭阳?”
“我在!”我应道,同时另一只手也被毕哥抓住。“俺也在!”
“顾小哥?”我低声问。
“在。”顾知意沉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们四人下意识地背靠背贴在一起,在这突如其来的、压抑的黑暗中,互相依靠着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
“what the hell?! whos there?!”(搞什么鬼?!谁在那儿?!)一名安保人员惊恐的吼叫声在黑暗中炸响,说的是英文。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拖拽而发出的惨叫!以及人体重重摔倒在地、并被快速摩擦拖行的声音!
“咔嚓!咔嚓!”是另外那名安保人员和理查德先生慌乱中拉开枪械保险的声音!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种密闭、黑暗、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开枪,流弹才是最致命的!
“快走!离开这里!”我压低声音,拉着徐丽娜和毕哥,凭着进来时的记忆,朝着应该是出口的方向摸索着跑去!顾知意紧随其后。
身后已经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和“砰!砰!”的枪响声!子弹打在岩壁上的跳弹声啾啾作响,听得我们头皮发麻!此刻我们也顾不上理查德先生了,只求上帝保佑那些乱飞的子弹千万别撞大运打到我们身上!
我们在绝对的黑暗里沿着记忆中的直线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的。但奇怪的是,跑了十几秒,按照距离计算应该早就穿过“葫芦腰”到达前厅了,可我伸手向前摸索,触到的却是一面冰冷、粗糙、凹凸不平的岩石墙壁!
路呢?!进来的路怎么不见了?!
身后的惊呼、尖叫和枪声还在持续,但似乎距离我们远了一些,变得有些模糊。
我们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在黑暗中呼呼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然而,仅仅过了几秒钟,我们就感觉到不对劲——这个地方,似乎冷得离谱!那是一种穿透衣物、直刺骨髓的阴寒,比洞穴其他地方要寒冷数倍!
当我们因为极度紧张而粗重的喘息声逐渐平复下来时,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让我们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在这个绝对黑暗、冰冷死寂的空间里,除了我们四人急促未平的呼吸声外,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处,清晰地响起了另外一道……缓慢、沉重、带着某种黏腻湿气的……呼吸声!
“嗬……嗬……”
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有什么东西,就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与我们面对面,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