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奈德先生准时出现在酒店餐厅,邀请我们共进早餐。餐厅环境没得说,优雅得让人不敢大声说话,银质餐具闪闪发光,就是这早餐……分量精致得让我和毕哥偷偷交换了一个“能吃饱吗”的眼神。再加上林奈德先生虽然和蔼,但那标准的英伦绅士范儿总让我们觉得有点放不开,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拘谨。
好不容易熬到早餐结束,我赶紧找了个借口:“林奈德先生,我们需要测试一下带来的设备,确保晚上直播万无一失。”
善解人意的林奈德先生自然点头应允。他一走,我们仨(顾知意对食物要求不高,表示随意)立刻原形毕露。
“快快快,丽娜,点外卖!我要吃那个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汉堡!”毕哥揉着勉强垫底的肚子嚷嚷。
徐丽娜白了他一眼,手上却利索地打开了外卖App:“瞧你那点出息!行吧,本小姐今天就犒劳一下你们这些‘出征壮士’!”
趁着等外卖的功夫,我顺手开了直播。水友们一看我们是在Y国酒店里,弹幕立刻活跃起来。
【哇!真的出国了!】
【时差倒过来了吗阳哥?】
【看看外国外卖长啥样!】
外卖很快送到,好家伙,摊开来满满一桌。毕哥看到他那份超厚牛肉汉堡和堆满酱汁的烤肋排,眼睛都直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直接上手抓起肋排就啃,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浓郁的黑胡椒酱,糊了半边脸。
【哈哈哈毕哥这是解放天性了!】
【这吃相,隔着屏幕都闻到香了!】
【豪迈!是我Y国猛男!】
弹幕一片欢乐,纷纷赞叹毕哥吃相豪迈,为国争光。我则对着我那份战斧牛排发力,肉质确实鲜嫩多汁,过瘾!不过旁边搭配的那些什么烤小番茄、芝麻叶沙拉还有硬邦邦的法棍面包,我就觉得有点平平无奇了。只有徐丽娜,一边小口啃着蔬菜沙拉,一边嫌弃地看着我们:“注意点形象行不行?丢人都丢到国外来了!”
毕哥含糊不清地回怼:“自费吃饭……还不让痛快了?再说了,这都是……节目效果!”
这一顿确实吃得尽兴,主要是心态放松,花的自己的钱,腰杆子硬!
下午,我们乘坐林奈德先生安排的车再次前往霍华德庄园。他本人没有同行,只是发来信息说会准时观看直播。
再次站在那扇巨大的铁门前,白天的庄园虽然依旧破败,但少了夜晚那份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我们跟着看守人进入主楼,内部比想象中还要空旷和灰尘遍布,空气中那股霉味更浓了。
我们开始着手布置设备,主要是架设几个大功率的蓄电池照明灯,确保在一些关键区域,比如大厅、主要走廊能有相对稳定的光源,不至于全靠手电抓瞎。一切以能看清、不影响直播画面为前提。
夜幕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润天空,庄园再次被黑暗与寂静吞噬。我们待在二楼一间被简单清理过的主卧室里,作为临时的基地。也许是长途飞行和时差的关系,毕哥靠着墙角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玩了会儿手机,看了看时间,刚过九点。这时,毕哥醒了,揉着眼睛推我。
“昭阳,陪我去趟厕所。”他声音还带着睡意。
“咋了?毕哥你这么大个人还怕黑啊?”我笑着打趣他。
“少废话!”毕哥老脸一红,“这地方邪性,一个人去心里毛毛的,快点!”
我拗不过他,只好起身陪他。幸好这庄园日常有维护,基础的水电还能用。找到一楼的卫生间,我在门口等着,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无聊地打量着昏暗的走廊。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几个矮小的身影,嗖嗖地从前方的走廊交叉口跑了过去,还伴随着几声若有若无、孩童打闹般的轻笑,随即钻入一扇门后消失不见。
我猛地一激灵,揉了揉眼睛,走廊尽头空无一物,只有尘埃在惨白的月光下飞舞。
“幻觉?时差没倒过来?”我心里直犯嘀咕。
这时毕哥一脸舒爽地走出来:“走吧!放水完毕!”
我忍不住损他:“这点时间,不至于还抽空做了点不文雅的手工活吧?”
“去去去!一边儿去!”毕哥没好气地捶了我一下。
我们俩顺着原路往回走,刚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那阵小孩的笑闹声居然又出现了!这一次,声音来源非常清晰,就在我们楼下的大厅或者旁边的房间里!
我和毕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这才九点多,‘小朋友们’就出来活动了?”我压低声音,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回到主卧,我们把刚才的遭遇跟静坐调息的顾知意说了。
顾知意睁开眼,眼神清亮:“阴气已开始活跃,不必等到子时了。准备一下,开始直播吧。”
“得嘞!”毕哥瞬间来了精神,熟练地架起摄像机。
直播开启,早已等候多时的水友们蜂拥而入。我们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和刚才的遭遇,便拿着设备走出了主卧。
手电光柱在空旷的走廊里晃动,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刚走出没多远,毕哥的镜头一晃,照到了走廊角落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小小的、红色的童鞋,样式很旧,上面沾满了灰尘,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仿佛它的主人刚刚跑丢。
【卧槽!童鞋!】
【是不是刚才跑过去那几个小孩掉的?】
【莫名心疼……】
我们继续前进,路过一间起居室,里面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我下意识地用手电照了一下镜子——
镜子里,映出我们三人紧张的身影,以及……我们身后,一个穿着旧式长裙、脖颈以上空空如也的女人影像!她就静静地站在我们影子的后面!
我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再看向镜子,那无头的女人影像也消失了!
“镜……镜子!”我声音发颤。
毕哥赶紧把镜头对准镜子,但里面只有我们三个惊疑不定的脸。
【怎么了怎么了?我没看到啊!】
【阳哥看到什么了?】
【无头女鬼?!是不是那个被杀的贵族夫人?!】
强压下心悸,我们离开起居室,走向厨房区域。刚靠近,就听到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厨房中央那个老式铜质水龙头,竟然在一点点地往外渗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那液体滴落在白色的陶瓷水槽里,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艹!血!】
【水龙头流血了!】
【这特效牛逼!(如果是真的就当我没说)】
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我们不敢在厨房多待,迅速退了出来。沿着走廊深入,我们最终停在了一扇橡木大门前。
这扇门与其他门截然不同,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暗红色的手印!大小不一,像是很多人曾疯狂拍打、抓挠过这扇门,那些手印层层叠叠,仿佛还在向下流淌,看得人触目惊心!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门板的后面,正传出一阵阵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有成年男女的尖叫,有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混杂着某种……像是老式火枪轰鸣的闷响!仿佛门内正在实时上演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我们的耳膜,也冲击着直播间隔壁每一个观众的神经!
我们三人停在门前,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手电光柱颤抖着落在那扇布满血手印、隔绝了人间与地狱景象的门上。
门内,那场跨越了百年的悲剧,似乎仍在循环往复,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