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三害异界游 第19章 悟空手快擒龙尾，金箍棒敲晕猎物

时间，在亚龙幼崽歪斜腾空的那一刹那，仿佛被拉伸得极其漫长，每一帧都充满了绝望与荒诞的色彩。它那青蓝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残破的光泽，如同破碎的宝石。单翅疯狂扇动卷起的气流，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和它生命最后时刻散发出的悲怆气息，吹拂着峡谷底部每一个人的脸庞。

杨戬靠在冰冷的岩石上，闭着双眼，面容枯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亚龙幼崽心脏如同破损风箱般艰难搏动的声音，能“嗅”到它生命随着洒落的金色血液飞速流逝的轨迹。让它走，或许是此刻唯一能做的、徒劳的补救，至少……能稍微延缓那注定到来的审判，或许能让他们死得稍微……有尊严一点？他嘴角那抹苦涩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自嘲。

悟空气鼓鼓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削尖了的、准备用来串龙肉的树枝，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空中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满是懊恼和不甘。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还喷了他一身恶心的东西，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他的小胸脯剧烈起伏着，像一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幼兽。

而哪吒，则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那艰难飞行的“大泥鳅”，小手不安地绞着混天绫。他看到那“大泥鳅”飞得那么辛苦，翅膀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不断撕裂，洒下更多的金血，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希望它逃走的念头，又被浓浓的怜悯所取代。“它……它流了好多血……会不会很疼啊……” 他小声地喃喃着，完全忘记了片刻之前，自己差点就成了烧烤它的“帮凶”。

就在这心思各异的凝滞瞬间——

空中，那亚龙幼崽的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

单翅飞行，对于任何飞行生物而言都是极其困难且消耗巨大的，更何况它已是重伤垂死之躯。强行挣脱束缚、爆发最后力量腾空，已然耗尽了它最后的一丝生机。它那歪斜的飞行姿态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庞大的身躯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打旋，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转而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带着凄厉（却无力发出）的破空声，朝着侧下方的岩壁，一头栽了下去！

它不是想飞走，它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遵循着龙族翱翔九天的本能，完成了一次短暂而悲壮的……坠落。

而它坠落的方向，不偏不倚，恰好是悟空所站位置侧前方，那片布满了尖锐碎石的区域！

这一幕，落在不同人眼中，意义截然不同。

在杨戬看来，这是生命的最终消逝，是悲剧的落幕，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一股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哪吒看来，这是“大泥鳅”终于支撑不住，要摔死了！他吓得惊呼一声，小手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然而，在悟空的眼中——

这哪里是坠落？这分明是天上掉馅饼！是那“食材”自知罪孽深重（吐了他一身），主动投怀送抱，以死谢罪（顺便成为晚餐）！

“嘿！自己掉下来了！” 悟空原本懊恼的脸上瞬间阴转晴，金色的眼眸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那亚龙幼崽刚开始下坠的瞬间，他便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脚下猛地一蹬，小小的身躯如同金色闪电般窜出，目标直指那坠落轨迹的终点！

他计算着落点，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什么伤势未愈，什么爹爹的警告，此刻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越来越近、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顶级食材”！

就在那亚龙幼崽庞大的身躯即将狠狠砸在尖锐碎石上、落得个肝脑涂地下场的前一刹那——

悟空赶到了！

他没有试图去接住这重达数百斤的庞然大物（那也不现实），而是再次施展了他那精准无比、快如闪电的“擒拿”手法！小手如同铁钳般探出，不偏不倚，再次死死地、牢牢地，一把抓住了亚龙幼崽那粗壮的、覆盖着青蓝色鳞片的尾巴末端！

“给俺过来吧你！”

悟空发出一声得意的低吼，腰腹发力，借助着那下坠的冲击力道，猛地向侧后方一拽一甩！

这一下，堪称四两拨千斤的巧妙运用！那亚龙幼崽下坠的势头被他这一带，竟然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庞大的身躯划出一道弧线，“嘭”的一声闷响，重重地、却避开了那些致命碎石，摔落在了旁边相对平坦、覆盖着湿滑苔藓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微微一震，亚龙幼崽被摔得七荤八素，原本就微弱的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般的声响，黄金竖瞳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但它竟然……还没有彻底断气！龙族那顽强的生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或者说，是某种不幸的延续。

“哈哈！抓住了！” 悟空看着被自己再次“擒获”的食材，兴奋地拍了拍手，叉着腰，一副“俺老孙出马手到擒来”的得意模样。他完全没在意这亚龙幼崽此刻凄惨无比的状态，只觉得它还在微微抽搐，说明还“新鲜”！

“哥哥……它……它是不是快死了？” 哪吒放下捂着眼睛的小手，看到“大泥鳅”被哥哥又抓了回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小脸上满是担忧和害怕。

“死不了！你看，还在动呢！” 悟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亚龙幼崽冰凉的身体，确认它确实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尽快把这“食材”处理好，生火烤肉，弥补刚才被“喷吐攻击”和差点让它跑掉的精神损失。

然而，这亚龙幼崽虽然濒死，但龙族那深入骨髓的高傲和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恐惧，依旧残存在它的神经反射中。当悟空靠近，尤其是那带着“食欲”的目光再次落在它身上时，它那空洞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残破的身躯竟然又开始了一阵极其微弱、却充满抗拒意味的颤抖！喉咙里也再次发出了极其细微、却尖锐刺耳的嘶鸣！

这嘶鸣声，如同用指甲刮擦玻璃，在这死寂的峡谷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烦人。

悟空正准备弯腰去处理“食材”，被这垂死的噪音吵得眉头紧皱。他此刻心情正好，只想安安静静地准备烧烤大餐，这“死泥鳅”临死了还不消停，简直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吵什么吵！晕过去不就完了！烦死了！” 悟空不耐烦地嘟囔着，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一直握着的金箍棒。

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这“食材”不老实，老是发出噪音，影响他做饭的心情。那就再敲一下，把它彻底敲晕过去，安安静静地等待被烤，大家都省事。他完全没去想，以这亚龙幼崽现在的状态，任何一点外力的打击，都可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甚至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像拍苍蝇一样，随手、带着一丝嫌弃和烦躁地，将金箍棒（保持着短棒形态）朝着亚龙幼崽那已经凹陷下去、惨不忍睹的头颅，再次敲落下去。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瞄准，只是随意地往那最显眼的伤口处一碰。

然而，他忘了，或者说，他此刻兴奋又烦躁的心态下，根本无暇去精确控制那早已融入他血脉骨髓的、属于“如意金箍棒”的恐怖力量！即便是这随手、无心、带着不耐烦的一敲……

“咚——！！！”

又是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不同于之前那带着怒意的一棒，这一声，更加短促，更加……决绝！

声音响起的瞬间，那亚龙幼崽原本还在微弱颤抖的身躯，猛地、剧烈地、如同触电般痉挛了一下！然后，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生机，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它那黄金竖瞳中最后一点空洞的光泽，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彻底熄灭。微微张开的龙口，不再有任何气息吐出。那强韧的、属于龙族的生命波动，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掐断，瞬间从这具青蓝色的躯壳中抽离、消散！

死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连一丝一毫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峡谷底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那呼啸的风声，仿佛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悟空举着金箍棒，看着地上彻底不再动弹的亚龙幼崽，愣了一下，随即不满地撇撇嘴：“啧……这么不经敲？这下……真的死透了？算了，死透了也一样烤！就是可能没那么鲜了……”

他还在纠结食材的“新鲜度”。

而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哪吒，小脸瞬间变得煞白，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大泥鳅”，又看了看哥哥手里那根可怕的棒子，小小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死……死了……哥哥……你把它打死了……” 哪吒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他虽然小，但也明白“死”是什么意思。刚才它还活着，还在挣扎，还在飞……现在，却一动不动了……

直到这时，靠在岩壁上的杨戬，才仿佛被那声致命的“咚”响和哪吒的哭声从无尽的疲惫与绝望中惊醒。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地上那具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亚龙幼崽尸体上。青蓝色的鳞片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蒙尘的瓦砾。那凹陷的头颅和凝固的黄金竖瞳，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痛苦与绝望。空气中，那原本诱人的异香，此刻仿佛化作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死气。

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了手里还握着金箍棒、一脸“只是食材不新鲜了”表情的悟空。

最后，他看向吓得哭泣的哪吒。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如同万年玄冰，从杨戬的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的思维，他最后的一丝侥幸。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如同被铁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凡铁长剑早已掉落在地，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从龙魂印记激发，到这最后一棒落下，所有的可能性，所有的退路，都被这两个懵懂无知、却又破坏力惊人的熊孩子，亲手、彻底地……斩断了。

龙族那睚眦必报、护短到极点的本性，他再清楚不过。一头血统纯正的亚龙幼崽，以如此屈辱（被当成泥鳅，被架上烤架，被棒敲头颅）的方式死在他们手中……这仇，结得太深，太死！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他甚至可以想象，此刻那遥远的龙岛之上，是何等的震怒！那毁灭的风暴，正在以超越想象的速度，朝着他们，朝着他们那脆弱的领地，席卷而来！

杨戬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望向峡谷上方那被浓雾和暗红天光笼罩的天空。他的眼神空洞，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死寂。

他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他降临此界以来，最严峻、最残酷、也可能是……最后的考验。

而这一切的起点，竟然只是因为一只蝴蝶，和两个熊孩子那要命的好奇心与……食欲。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龙血死气与煞气的味道，呛得他想要咳嗽，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因为“食材”死亡而有些不满的悟空，又看了一眼被吓哭的哪吒。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轮摩擦：

“走……回去……立刻……回领地……”

或许，还来得及……在龙族大军降临之前，做最后……徒劳的挣扎。

或者，安排……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