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三害异界游 第13章 天眼再破能量核，合力击碎石傀儡

死寂，重新笼罩了这片小小的谷地。唯有那尊胸口插着凡铁长剑、陷入最终疯狂的石巨人，还在发出无意义的、如同岩石崩裂般的咆哮，它挥舞着巨大的手臂，胡乱地拍打着周围的岩壁和地面，每一次撞击都引发沉闷的回响，碎石和苔藓四处飞溅。但它胸口的赤光正在急速黯淡，龟裂的痕迹如同瘟疫般蔓延全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毁灭只是时间问题。

而另一尊退缩至岩壁阴影处的石巨人，则彻底沉寂了下去，眼眶中的红光完全熄灭，与那些普通的黑色岩石再无区别，仿佛刚才那凶悍的守护者从未存在过。

杨戬伏在冰冷的、带着湿气的苔藓地上，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火辣辣的剧痛，喉头不断涌上腥甜的液体，被他强行咽下。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错了位，背部撞击岩壁的地方传来骨头欲裂的酸痛，四肢百骸更是如同被拆散重组般无力。神魂的透支更是严重，天眼处传来的不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被彻底掏干后的麻木与死寂，连带着整个意识都如同漂浮在冰冷的深海里，不断下沉，唯有那一丝不甘放弃的意念，如同细线般勉强维系着清醒。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先是扫过不远处昏迷不醒的悟空。小家伙瘫软在苔藓中，毛茸茸的小脸上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那双平日里总是燃烧着战意或好奇的金色眼眸紧闭着，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胸脯证明他还活着。杨戬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愧疚与痛惜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是他这个做爹的无能，才让这孩子不得不一次次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承受如此重创。

他的目光继而转向更远处，那块岩石之下。混天绫如同一条失去了所有光泽的普通红布，静静地覆盖在哪吒小小的身躯上。哪吒依旧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方才混天绫最后爆发出的法则之力，显然也消耗了与他心血相连的小主人本就微弱的本源。杨戬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杨戬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两个孩子都需要他，仙灵气水晶近在咫尺，那是他们活下去、恢复力量的唯一希望！他必须站起来，必须在那尊发狂的石巨人彻底毁灭，或者出现其他未知变故之前，采集到水晶！

“呃……嗬……” 他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双臂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滴落在身下的苔藓上。他咬紧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咸腥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一次，两次……他尝试着屈起膝盖，想要站起来，但那双腿却如同不属于自己一般，软绵绵的不听使唤。体内的伤势太重了，不仅仅是内腑受创，经脉也因为过度压榨而出现了多处损伤，**玄功那微弱的气劲如同陷入泥潭，难以调动。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强行站起，而是改为匍匐前进。他用肘部和膝盖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在柔软而潮湿的苔藓上留下深深的拖痕，朝着最近的一簇生长在较低岩壁上的紫色水晶簇爬去。那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此刻在他看来，却如同天涯般遥远。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和肌肉的呻吟，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血污，将他残破的衣袍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而粘腻。他的视线模糊，只能死死盯着那在菌类微光映照下、闪烁着诱人星辉的水晶簇，将其作为唯一的目标。

时间，在艰难痛苦的爬行中缓慢流逝。那尊发狂石巨人的破坏声似乎变得遥远而不真切，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喘息，以及身体摩擦苔藓的沙沙声。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冰冷而光滑的岩壁。他抬起头，那簇脸盆大小的紫色水晶就在他触手可及的上方，约莫半人高的位置。晶莹的晶体内部，那如烟似雾的纯净能量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微微流转起来，散发出的那丝微弱的仙灵之气，如同甘泉般渗入他干涸的感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希望！这就是希望！

杨戬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冰冷的水晶表面。他没有贸然去掰扯，而是再次集中起那几乎消散的意志，强忍着天眼处传来的、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虚弱感，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仿佛随时会断裂的金色光芒，从额间艰难地逼出，探向这簇水晶。

他需要了解这水晶的结构，找到最合适的采集方法，避免破坏其中珍贵的仙灵气，也要防备可能存在的、未知的禁制。

天眼金光如同最精微的触须，缓缓融入紫色的晶体之中。刹那间，杨戬的“视野”再次发生了变化。他“看”到了水晶内部那无比复杂而瑰丽的能量脉络，它们如同大树的根系，又如同人体的经脉，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交织、流转，将那一丝丝稀薄的仙灵气牢牢锁在核心，同时缓慢地从虚空中汲取着某种微不可察的能量，抵抗着外界煞气的侵蚀。

而在这些能量脉络的某些关键节点，也就是能量流转最为集中、仿佛是这簇水晶“生机”所在的地方，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隐晦、却异常坚韧的“锚定”之力！这力量并非来自水晶本身，而是源于它们所生长的这片黑色岩壁，源于这片神陨之地深处某种未知的规则！正是这种“锚定”之力，使得这些水晶能够在此地顽强存在，也使得采集它们变得异常困难，若强行破坏，很可能导致能量脉络崩坏，仙灵气瞬间逸散！

必须找到“锚定”之力最薄弱的节点，以巧破力！

杨戬屏住呼吸，强忍着神识再次被抽空的眩晕感，操控着那缕细弱的金光，在水晶内部复杂的能量网络中快速穿梭、解析。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下巴滴落，他的脸色由苍白转向一种不健康的灰败，嘴唇更是失去了所有血色。

找到了！

就在水晶簇靠近岩壁根部的一个不起眼的、能量流转相对平缓的节点处，那里的“锚定”之力最为稀薄！

杨戬眼中精光一闪，收回天眼金光。就这么短短片刻的探查，几乎将他最后一丝心神耗尽。他休息了足足十几息，才再次积蓄起一点力气。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体内仅存的、如同游丝般的**玄功气劲。这气劲微弱得可怜，甚至无法透体伤人，但用于点破那最薄弱的能量节点，或许……足够！

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缓缓点向那个位于水晶根部的、毫不起眼的紫色晶核。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指尖的气劲精准地没入了那个节点！

刹那间，整簇水晶猛地闪烁了一下！内部流淌的星辉光芒出现了瞬间的紊乱，那坚韧的“锚定”之力如同被抽去了基石的高塔，轰然松动！

就是现在！

杨戬左手如电般探出，五指成爪，小心翼翼地扣住水晶簇与岩壁连接的主体部分，感受着那“锚定”之力消散后传来的松脱感，然后用力一掰！

“咔嚓……”

一声清脆而悦耳的断裂声响起！

那簇脸盆大小的、蕴含着稀薄仙灵之气的紫色水晶，被他完整地、完美地从岩壁上采集了下来！晶体内部的能量脉络并未受损，那丝丝缕缕的仙灵气依旧被牢牢锁在其中，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气息。

成功了！

杨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险些再次牵动伤势咳出血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簇沉甸甸的水晶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尊依旧在疯狂破坏、但动作已经明显迟缓、胸口赤光即将彻底熄灭的石巨人，又看了看昏迷的悟空和哪吒，不敢再有丝毫耽搁。

他抱着水晶，再次以匍匐的姿态，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艰难地挪回到悟空和哪吒身边。

首先，他来到悟空身旁。他将水晶放在一边，伸手探了探悟空的鼻息和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主要是力竭和内腑震荡。他略略放心，然后拿起那簇水晶，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悟空的胸口位置，让那水晶散发的微弱仙灵之气，能够自然而然地渗透进悟空的身体。虽然无法主动吸收，但这纯净的灵气对于温养伤势、稳固元气，总归是有些微好处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抱着水晶，挪到哪吒身边。

他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心中柔软之处被狠狠触动。他伸出手，轻轻拂开覆盖在哪吒脸上的混天绫，将那冰凉的水晶簇，轻轻贴在哪吒的额头和胸口。

“吒吒……爹爹找到……能帮我们的东西了……” 他低声喃喃，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仿佛是感受到了那纯净仙灵之气的滋养，又或许是听到了父亲的声音，昏睡中的哪吒，那微微蹙起的小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呼吸也仿佛更加绵长了一些。

这细微的变化，让杨戬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不敢浪费这宝贵的水晶能量。他盘膝坐起（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将剩下的、最大块的水晶紧紧抱在怀中，双手覆盖其上，尝试着按照**玄功最基础的纳气法门，引导水晶中的仙灵气。

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他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仙灵气流入其中，带来的不是滋润，而是一种撕裂般的剧痛。那缕细弱的气息在破损的经脉中蹒跚前行，百不存一，几乎难以汇聚。

但他没有放弃，依旧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引导着。哪怕只能吸纳一丝，修复一丝天眼的损伤，恢复一丝法力，也是好的！

时间，在寂静与痛苦的努力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

怀中的水晶，那内部的星辉似乎黯淡了一丝丝。而杨戬那残破的天眼，那空洞死寂的感觉，似乎被注入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生机，虽然依旧剧痛，却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无数倍的暖流，终于在丹田深处，如同火星般，微弱地、顽强地……点燃了。

就在这艰难恢复的关头——

“轰隆！！！”

那尊疯狂破坏许久的石巨人，胸口插着的长剑终于彻底被崩飞，它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如同沙堡般彻底坍塌、爆裂！最后的赤红能量混合着岩石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散飞射，随后彻底湮灭。

谷地中，最后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也消失了。

只剩下永恒的死寂，以及那岩壁上依旧在微光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的紫色水晶簇。

杨戬缓缓睁开双眼，虽然依旧疲惫虚弱，伤势沉重，但那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名为“希望”的光芒。

他看了一眼怀中光芒稍黯的水晶，又看了看身边两个昏睡的孩子。

路，还很长，很艰难。

但至少，他们已经在这绝境之中，牢牢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引导着那微弱的仙灵气，滋养着残破的身躯与神魂。

等待着，黎明（或许永远不会到来），或者下一个危机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