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三害异界游 第12章 哪吒嘲笑学猴样，猴王羞怒追打忙

仓库里，哪吒那毫不掩饰、极具穿透力的爆笑声还在持续回荡，仿佛要将屋顶所剩无几的瓦片都震落下来。

“哈哈哈！鸡猴子！猪尾巴猴子！熊掌猴子！丑八怪猴子！哈哈哈哈！”哪吒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模仿着猴子那怪异的模样，踮着脚学他走路，还故意扭着小屁股，用手在身后比划着甩尾巴的动作，小脸上笑得通红，眼泪汪汪，“爹爹你看他！好丑啊！哈哈哈笑死吒吒了！”

那“四不像”猴子原本就对自己身体的诡异变化感到惊慌和茫然，此刻被哪吒这么指着鼻子、绘声绘色地嘲笑模仿，尤其是那一声声“丑八怪”如同尖针般刺入他单纯的心灵，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恼和愤怒瞬间冲垮了那点不知所措！

动物本能般的自尊心（或者说猴王尊严的残影？）被狠狠刺痛了！

“吱——！！！”

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又带着怒意的嘶叫，金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得溜圆，甚至隐隐泛起一丝红光！那顶可怜的“鸡冠”绒毛气得直抖，屁股后面那根短胖的猪尾巴更是焦躁地快速甩动着，拍打在宽大的袍子上发出“噗噗”的轻响。

他不再去研究自己那变形的熊掌，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了那个笑得前仰后合、极度讨厌的红衣小娃娃身上！

“丑！丑！丑娃娃！”他气得口不择言，用刚刚学会的、有限的词汇反击，虽然声音沙哑含糊，但里面的愤怒和委屈却显而易见。

然而，他的反击在哪吒更加猖狂的笑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哈哈哈！丑猴子说不过就骂人！略略略~”哪吒甚至嚣张地冲他吐舌头做鬼脸，“来打吒吒呀！丑八怪追不上！哈哈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那猴子彻底暴走了！

他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也顾不上什么力量控制，什么爹爹立下的规矩，什么不准拆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这个可恶的小不点！让他闭嘴！

只见他猛地一蹬地（那双疑似也变了形的脚在鞋子里很不舒服）——

“咚！！！”

又是一个深坑出现在本就坑洼的地面上！

借着这股巨力，他如同一道金色的（夹杂着鸡冠红和猪尾巴粉？）闪电，猛地朝着哪吒扑了过去！动作迅猛得完全不像个刚“蜕皮”重伤初愈的病人！

“呀！”哪吒没想到这丑猴子说爆发就爆发，速度还这么快，吓了一跳，笑声戛然而止。但他毕竟曾是叱咤风云的灵珠子，反应速度极快，小身子灵活地往旁边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带着风声扑来的熊掌（？）。

“丑猴子恼羞成怒啦！打不到打不到！”哪吒一边躲闪，一边嘴上还不饶人，继续挑衅。他仗着自己身形小巧灵活，在堆满杂物的仓库里穿梭奔跑。

那猴子一击落空，更加愤怒，低吼着转身再追！他完全忘了杨戬刚刚“不准用力”的教导，每一步踏出都是“咚！咚！”作响，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新鲜的脚印坑，震得地上的碎木屑都在跳动。那双变形的熊掌胡乱地挥舞着，试图抓住那个滑溜得像条泥鳅的红衣娃娃。

一个在前面边跑边做鬼脸嘲讽，一个在后面边追边砸坑怒吼。

一场鸡飞狗跳、地动山摇的追逐战，就在这间本就摇摇欲坠的仓库里激烈上演！

“站住！丑娃娃！” “追不上追不上！丑八怪猴子！” “咚！” “咔嚓！”（一个破木箱被猴子一脚踩碎） “略略略~” “咚！！” “哗啦……”（一堆杂物被猴子撞倒）

杨戬站在原地，几根金色的猴毛还粘在他的鼻尖，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他的脸色已经从铁青转向了煞白，又从煞白转向了某种死寂的灰败。

他看着眼前这完全失控的场面，看着那两个把他刚才立下的三条家规当屁一样践踏的小混蛋，听着那震耳欲聋的追逐声、嘲笑声、怒吼声、以及各种物件被破坏的碎裂声……

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在一根接一根地、清脆地崩断。

额间那道竖纹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无力的绝望而剧烈闪烁着，甚至散发出一种灼热的痛感。

“住……手……”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微弱的字眼，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但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了巨大的噪音中。

“砰！”猴子追得太急，一头撞在了一根支撑房梁的木柱上，撞得那柱子剧烈摇晃，屋顶又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尘和碎屑。

“哈哈哈！笨猴子！撞柱子！”哪吒拍手大笑，得意忘形之下，没注意脚下，被一根散落的木头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摔了个屁墩儿。

猴子见状大喜，立刻扑了上去！

哪吒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开，顺手抓起地上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混合着泥土和灰尘的碎屑，朝着猴子脸上扔了过去！

“呸呸呸！”猴子被扬了一脸灰，迷了眼睛，更加暴怒，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你们……两个……”杨戬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剧烈的颤抖，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然而，杀红了眼（或者说羞怒红了眼）的两个娃娃根本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一个誓要抓住对方撕烂那张嘴，一个誓要跑到底并且用尽一切办法嘲讽。

哪吒见猴子被迷了眼睛，爬起来又想跑，却被猴子胡乱挥舞的手臂扫到了衣角，吓得他再次尖叫。慌乱中，他下意识地就想召唤混天绫——

就在那红色的绫角即将从他手腕浮现的瞬间！

“我让你们——住手！！！”

一声仿佛蕴含着无尽雷霆之怒、又夹杂着彻底崩溃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在仓库之中！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恐怖，甚至压过了一切嘈杂的噪音！

伴随着这声咆哮的，是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凌厉的杀气！如同实质般的寒冰，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

正在追逐的猴子和正在逃跑的哪吒，身体同时猛地一僵！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极度危险和绝对权威的恐惧！

猴子挥舞的熊掌停在了半空。哪吒即将浮现的混天绫瞬间缩了回去。

两个娃娃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保持着滑稽可笑的姿势，僵硬地、一点点地、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杨戬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和冰冷寒意。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额间那道竖纹却鲜红欲滴，仿佛要滴出血来！三只眼睛（如果算上额间那只）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那目光锐利得如同三把冰冷的剃刀，仿佛要将他们俩一片片凌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杨戬那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两个吓傻了的娃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森然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审判：

“你们……很好……”

“规矩……才立下不到一个时辰……”

“拆家……动用能力……不听我的话……”

“你们……是当我死了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震得仓库嗡嗡作响。

哪吒和猴子吓得同时一哆嗦，小脸瞬间煞白如纸。哪吒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猴子更是吓得缩起了脖子，那根猪尾巴和鸡冠毛都耷拉了下去，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杨戬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仓库那个最大的破洞，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面对那个洞！跪着！”

“我不说起来，谁敢动一下，或者再发出一点声音——”

杨戬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缓缓扫过他们。

“——就永远别想再进这个门！永远别想吃一口东西！”

绝对的寂静。

两个娃娃被这从未有过的、恐怖至极的怒火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甚至不敢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争先恐后冲向那个破洞，因为太过惊慌，还在门口绊了一下，差点摔作一团。

然后，无比狼狈地、并排面对着那个呼呼灌冷风的破洞，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满是碎石的地面上。

小小的背影，一个红衣，一个裹着不合身的旧袍子（还露着半截猪尾巴），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回头。

杨戬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那两个终于消停下来的背影，感受着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和冰冷。

他缓缓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片荒芜。

他默默地走到一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皱巴巴的、之前记录哪吒“罪状”的小本本（育儿崩溃日记），又摸出一小节几乎快要秃掉的炭笔。

他的手因为愤怒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他在本子上，用几乎要戳破纸背的力度，狠狠地记下了一行新的、饱含血泪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