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三害异界游 第19章 草药告罄觅新途，黑森林里寻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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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同大型肠胃科病房深夜查房般的、此起彼伏的魔兽哀嚎交响曲，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下去。黑森林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寒风卷过枯枝的呜咽，仿佛昨夜那场席卷森林的“集体腹泻风暴”从未发生。

领主府内，杨戬抱着怀里终于再次熟睡过去的小哪吒，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溺水者，浑身被冷汗浸透。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间的天眼因为整夜强行感知那混乱的能量潮汐和维持警戒而灼痛异常，视野里旋转的光斑带着冰冷的麻木感。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疯狂叫嚣，透支的疲惫深入骨髓。

老约翰蜷缩在角落，裹着破毯子，昏昏沉沉，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无法理解的恐惧。昨夜那如同噩梦般的、来自森林深处的痛苦哀嚎，让他直到现在还在瑟瑟发抖。

杨戬的目光艰难地投向破败的厨房方向。灶台上，那个缺口的陶罐里，最后一点蔫巴巴的凝露草和银叶苋碎末已经见底。昨天采来的草药，在喂了哪吒两次后，彻底消耗殆尽。

而怀里这个小祖宗……随时会饿醒。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再次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杨戬的心脏。没有草药，意味着没有“糊糊”。领地贫瘠，除了那点牲口吃的黑豆和种子，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替代婴儿食物的东西！黑豆？那玩意儿又硬又涩，别说哪吒，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咽！种子？那是领地最后的希望，春播的命根子！

难道……真要去啃树皮？或者……再去森林深处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温和可替代的草药？

杨戬疲惫地闭上眼。森林……昨夜那场诡异的魔兽“群体腹泻”风暴还历历在“耳”。虽然暂时平息了，但谁知道那源头是什么？会不会再次爆发？而且，带着这个小祖宗去森林？

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粉雕玉琢的小脸。这个看似无害的小东西，在森林里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天灾”信标！上次引来了兽潮，昨夜几声梦呓似乎又引发了魔兽“集体肠胃不适”……天知道这次进去，又会捅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篓子！

把他留在领主府？让老约翰看着？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杨戬自己狠狠掐灭了！开什么玩笑！让老约翰看着这位小祖宗？那无异于把一颗点燃引信的雷火弹交给一个走路都打颤的老头！万一他饿了？醒了？不高兴了？一个哭嚎，乾坤圈一出，这摇摇欲坠的领主府怕是连最后的残骸都保不住！老约翰也得跟着陪葬！

唯一的办法……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荒谬、悲壮和深深无力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杨戬淹没。他堂堂二郎显圣真君，如今竟要抱着个随时可能化身“人形天灾”的奶娃娃，去危机四伏的黑森林里……找“奶粉”？！

“……唉。” 一声极轻、充满了无尽沧桑的长叹，从杨戬干裂的唇间逸出。他认命般地、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身体如同锈蚀的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将哪吒小心翼翼地用混天绫裹好（主要是遮住光屁股和保暖），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小家伙睡得很沉，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开启新的“冒险”。

“约翰，” 杨戬的声音嘶哑低沉，“看好家。任何人来……都别开门。”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别让任何人靠近这屋子。” 他指的是这半边随时可能塌下来的危房。

老约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颤，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惊惧和不安：“老……老爷……您……您又要去森林？还……还带着小祖宗？太……太危险了！昨夜……昨夜那动静……”

“不去更危险。” 杨戬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再多言，将哪吒小心地抱在怀里，然后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老约翰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拿起那条鲜艳如火的混天绫——此刻正温顺地环绕在哪吒身周——如同使用一根坚韧的绳索，极其熟练地（得益于当年捆仙绳的丰富经验），绕过哪吒的后背和屁股，在他自己胸前交叉，然后紧紧地在背后打了个结实的结！将小哪吒牢牢地、如同背包裹般，固定在了自己同样瘦削单薄的后背上！

哪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束缚感惊扰，小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不满的哼唧声，小身子扭动了一下。混天绫的红光微微波动，似乎在适应这种新的“携带”方式。但很快，小家伙似乎又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靠在杨戬沾满泥污的肩胛骨上，再次沉沉睡去。

杨戬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软重量和轻微的呼吸起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感觉……比当年背着一座山还要沉重！

他抓起那根曾用来对付魔狼、沾满泥污血渍、此刻充当拐杖的尖锐木棍，杵在地上，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模糊的视线艰难地扫过老约翰那张写满担忧和恐惧的脸，不再停留，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担，朝着领主府外那片荒芜的领地边缘，朝着黑森林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去。

寒风凛冽，吹动他破烂的衣襟和额前散落的黑发。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的碎石和冻土硌得他生疼。腹中的饥饿感如同火烧，身体的疲惫如同铅块。但后背那个温软的、沉甸甸的小生命，成了他唯一前进的动力。

荒芜的田地里，那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领民停下了手中翻土的木耙（土地冻得梆硬，根本翻不动），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领主老爷——背着那个传说中会放法宝的“魔童”，像个逃荒的难民般，一步一步走向那片令人畏惧的黑森林。杨戬模糊的视野里，只能看到几个佝偻的、灰暗的影子，以及他们眼中流露出的、如同看着走向深渊之人般的绝望和麻木。

杨戬没有停留，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于对抗身体的崩溃和维持那一点微弱的、朝着森林挪动的方向感。

终于，再次踏入了黑森林的边缘。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空气变得阴冷潮湿，混合着腐叶、湿土和昨夜残留的、淡淡的……某种不可言说的腥臊气息？杨戬下意识地捂了捂口鼻，胃里一阵翻腾。

背上的小哪吒似乎被这环境的变化惊扰，发出细微的哼唧声，小脑袋在杨戬后颈上蹭了蹭。混天绫的红光微微亮起，隔绝了部分阴冷和异味。

“乖……别醒……” 杨戬低声安抚，声音嘶哑。他强忍着天眼的剧痛，将残存的所有意念，如同榨取最后的灯油，疯狂灌注到额间那只沉重如铅的竖眼之中。

开！给我开！

视野中的光斑漩涡旋转得更加疯狂，剧烈的刺痛如同钢针搅脑！但这一次，他必须找到新的草药！凝露草和银叶苋已经绝迹，需要替代品！温和的……蕴含生机的……

模糊扭曲的灰暗视野艰难地穿透眼前的林木，投向森林更深处。灰暗的视野中，代表着植物生机的微弱绿色光点依旧稀少。杨戬仔细分辨着那些光点的气息和形态。

这个……气息太烈，不行。

那个……蕴含微毒，不行。

……等等！远处那片背阴的岩壁下……似乎有几簇代表着温和水木灵气的、如同露珠般晶莹的淡蓝色光点？是……水玉兰草？叶片肥厚多汁，清晨凝结纯净露珠，药性极其温和，有滋养润肺之效！比凝露草更佳！

找到了！

杨戬心中一喜！但随即心又沉了下去。那位置……在森林深处，离领地边缘足有数里之遥！而且，路径似乎更加崎岖复杂。

他咬紧牙关，杵着木棍，开始朝着感知中的方向，在昏暗的林间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异常小心，避开盘结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背上的重量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保持平衡，好几次都差点被凸起的树根绊倒。天眼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视野模糊不清，他只能凭着模糊的轮廓和本能，在盘根错节的林木间摸索前行。

背上的小哪吒似乎觉得这“颠簸”很有趣，睡意渐渐消退。他发出“咿咿呀呀”的无意义音节，小脑袋好奇地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虽然杨戬看不到）打量着周围昏暗、新奇的环境。混天绫的红光随着他的兴奋微微波动。

“别乱动……” 杨戬喘息着，低声警告。他需要集中精神看路。

然而，好奇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哪吒这种自带“拆迁”属性的熊孩子。

“啊！” 哪吒突然发出一声兴奋的短促音节，小胖手猛地伸出混天绫的包裹，指向杨戬左侧一片色彩异常鲜艳的红色蘑菇！

杨戬下意识地顺着那微小的拉扯力道偏头看去！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一片晃动的、刺眼的红色光斑！

脚下猛地一滑！一块湿滑的苔藓让他重心瞬间失衡！

“不好！” 杨戬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将木棍狠狠往地上一杵，试图稳住身体！但背上的重量和身体的虚弱让他根本无法有效调整！

噗通！

一声闷响！

杨戬整个人连同背上的小哪吒，一起朝着旁边一个被枯叶覆盖的、散发着腐殖质气息的浅坑栽倒下去！

“哇——！”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撞击，瞬间吓到了小哪吒！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哭嚎！混天绫的红光猛地暴涨！

杨戬只觉得后背一股柔韧而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托！下坠的势头被硬生生止住！他狼狈地摔倒在坑边的枯叶堆里，虽然摔得不轻，但总算没有带着哪吒一头栽进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坑里！

“呼……呼……” 杨戬惊魂未定，剧烈地喘息着。背上的小祖宗因为惊吓和不满，哭嚎声更加响亮，小胖手小胖腿在他背上乱蹬乱踹，混天绫的红光剧烈波动着，仿佛在抗议这糟糕的待遇。

杨戬强忍着后背被蹬踹的疼痛和天眼的剧痛，挣扎着从枯叶堆里爬起。他扶着旁边粗糙的树干，看着背上那个哭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的小祖宗，再看看前方更加幽深昏暗、危机四伏的森林……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抓狂、崩溃和深深无力的疲惫感，如同万年冰河解冻，瞬间将他淹没。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腐叶和哪吒眼泪气息的空气，认命般地、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朝着那淡蓝色光点指示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而去。

背上的哭声，如同魔音灌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每一声哭嚎，都像是在杨戬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这哪里是去找“奶源”……这分明是背着个祖宗去西天取经！还是地狱难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