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已过,但黑木崖上空的阴云仿佛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沉重。当第一缕天光勉强穿透云层,照亮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旷世对决的土地时,留下的只有一片死寂与狼藉。
残破的旗帜无力地垂落,断裂的兵刃与凝固的鲜血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内力碰撞后残留的焦灼气息。偶尔有受伤的魔教教徒相互搀扶着蹒跚而行,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任我行的死忠势力随着其重伤遁走而星散,东方不败的直属力量则在失去核心后收缩自保,偌大的魔教总坛,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权力真空和混乱之中,往日令人闻风丧胆的龙潭虎穴,此刻仿佛成了无人看管的废墟。
“阁主,基本确认了。” 赵德柱的声音通过特殊的传讯方式在林衍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震撼,“任我行经脉尽碎,气若游丝,被向问天和任盈盈带着少数心腹拼死杀出重围,目前下落不明,我们的人正在秘密追踪。东方不败……自退回绣楼后便再无动静,其麾下日月神卫封锁了后山区域,但指挥明显混乱。”
林衍依旧潜伏在那处遥远的山巅,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魔教两大顶尖战力,一个濒死,一个重伤隐匿,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五岳联盟乃至整个正道面临的最大威胁,至少在短期内,算是解除了。
然而,他的灵觉并未从黑木崖深处收回。那里,有一股气息虽然比之前大战时衰弱、紊乱了许多,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并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质”的存在感。那是东方不败!他果然还活着,而且正在……舔舐伤口?
林衍闭上双眼,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感知到的那场巅峰对决。任我行那霸道吞噬一切的意志,东方不败那空灵诡异、超越常理的速度与那糅合却隐隐透着“不谐”的力量形态……尤其是后者,如同一个活生生的标本,向他展示着一条触及此界极限,却又似乎走错了方向的道路。
“内力、肉身、精神,三者强行糅合,威力无穷,却如沙上筑塔,根基不稳,内耗自生……所以他才无法真正踏入宗师之境,甚至性情大变。” 林衍心中明悟更深,“我的路,龙象筑基,北辰炼气,独孤炼神……三者需如水乳交融,自然圆融,形成一个稳固的‘核心’,而非强行捏合。”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与此刻受创、状态并非完美的东方不败一战!
风险?巨大!对方毕竟是此界战力天花板,即便受伤,也绝非易与之辈,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但机缘?千载难逢!这是印证自身武道的最佳磨刀石,是窥探此界力量极限与那层虚空壁垒的唯一机会!更能借此机会,彻底打断魔教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脊梁!
“富贵险中求,机缘险中取!干了!” 林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不再隐匿气息,体内龙象般若功、北辰真气、独孤剑意自然而然地流转起来,三者虽未融合,却隐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他长身而起,青衫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气机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轰然冲霄而起!
他面向黑木崖深处,朗声开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凝练如线,穿透重重空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还拥有一定修为的魔教教徒以及外围窥探者的耳边:
“晚辈五岳林衍,久仰东方教主‘天人化生’之神功,心向往之。今日冒昧,请东方教主现身——赐教!”
“!!!”
一瞬间,整个黑木崖区域,无论是残存的魔教教徒,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各方势力探子,全都惊呆了!仿佛凭空响起了一道炸雷!
疯了!这林衍绝对是疯了!
他难道不知道东方不败刚刚经历了生死大战吗?不,他肯定知道!那他这就是……趁火打劫?不,这更像是……主动挑战,而且是挑了一个对方最虚弱,但也最危险的时刻!
“他……他怎么敢?”
“五岳盟主……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吗?”
“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无数道目光,或惊骇,或不解,或幸灾乐祸,齐齐投向了那道立于山巅的青衫身影,以及黑木崖后山那寂静得可怕的绣楼。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个呼吸之后,就在有些人以为东方不败不会理会,或者已经伤重无法回应时——
一道红影,如同从画中走出,又像是本就站在那里,只是无人察觉。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绣楼的最高处,沐浴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之下。
依旧是那身鲜艳到刺目的红袍,妆容精致得一丝不苟,长发如瀑。只是,那原本妖异绝伦的脸庞上,少了几分血色,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苍白。他手中拈着一根细如牛毛的绣花针,针尖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点寒芒。他那双深邃如同幽潭的眸子,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挑起了兴味的……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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