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地宫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但其引发的震动,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京城这座权力中枢掀起了滔天巨浪。
靖安司,地下密殿。
烛火摇曳,映照着首座老者——靖安司指挥使,曹正淳(并非武侠中的那位,乃同名官员)那张沟壑纵横、不怒自威的脸。他面前的书案上,正摆放着那几片从青莲圣使身上搜出的、残留着“福王府”字样的焦黑绢布碎片,以及李月凉详述地宫所见所闻的密报。
李月凉与林衍肃立在下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曹正淳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月凉,你确定地宫祭坛,意在窃取京城气运?还有这碎片……来源可靠?”
“回禀首座,地宫祭坛邪异,聚阴纳邪,符文诡谲,与典籍中记载的‘九幽夺运’之阵极为相似,属下愿以性命担保所见非虚。至于这碎片,是从那白莲教青莲圣使贴身衣物中落下,林衍亦可作证。”李月凉语气坚定。
林衍适时点头:“确是如此。”
曹正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福王……陛下的皇叔啊。此事,关系重大,已非我靖安司可独断。”他站起身,“你二人随我即刻入宫,面圣!”
紫禁城,养心殿。
夜已深,但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当今天子,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穿着常服,正在批阅奏章。听完曹正淳的禀报,看罢证据,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握着朱笔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好,很好。”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前的死寂,“朕的这位好皇叔,是觉得朕的江山坐得太稳当了?”他目光扫过林衍和李月凉,“曹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曹正淳躬身:“陛下,福王位高权重,在朝在野党羽众多,若无铁证,贸然动手,恐引发朝局动荡,甚至……逼狗跳墙。且白莲教妖人诡计多端,这证据虽指向福王府,却也可能是嫁祸之计。”
皇帝冷哼一声:“朕自然知道。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曹正淳,朕命你靖安司,给朕秘密查!动用一切力量,盯死福王府,查清他与白莲教到底勾结到何种程度!但要记住,没有朕的旨意,绝不可打草惊蛇!”
“老臣遵旨!”曹正淳深深一躬。
皇帝的目光又落到林衍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林衍,你此次又立大功。武魁之名,实至名归。你先回去,近日京城恐不太平,自己小心。”
“草民明白,谢陛下关怀。”林衍行礼告退。他知道,皇帝这是让他这个“江湖变量”暂时置身事外,也是保护。
走出皇宫,清冷的夜风一吹,林衍才感觉那无形的压力稍减。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他问李月凉。
“等。”李月凉言简意赅,“首座会安排人手严密监控福王府。我们暂时不宜再有动作,以免成为靶子。”
林衍点头,这种高层博弈,确实不是他擅长的主场。还是江湖恩怨,一刀一剑来得痛快。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地宫事件过去三天后,一份装帧精美、措辞客气的请柬,被送到了“墨香斋”林衍的手中。
烫金的大字,落款是——福王府。
“嚯,这就找上门了?效率挺高啊。”林衍拿着请柬,翻来覆去地看,“赏武论道……这名字起得,文化人就是不一样,鸿门宴就鸿门宴嘛。”
赵德柱掌柜一脸担忧:“阁主,这分明是宴无好宴,恐怕是想试探您的底细,甚至……”
“甚至想看看能不能把我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或者干脆拉拢过去?”林衍笑了笑,浑不在意,“没事,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这位敢勾结白莲教算计自家江山的王爷,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是夜,福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王府位于京城最好的地段,朱门高墙,戒备森严。林衍依旧是那身青衫,独自一人,踏着月色而来。他既未携带重礼,也未显露紧张,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
递上请柬,门房不敢怠慢,立刻有管事恭敬地引他入内。
穿过数重庭院,但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无不彰显着主人尊崇的地位与富可敌国的财力。来往宾客皆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多是朝中官员、勋贵子弟以及一些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武林人士——显然是王府门客。
“啧啧,这装修,这排场,经费在燃烧啊。”林衍一边走,一边暗自品评,“就是气氛有点压抑,跟进了副本最终BOSS的老巢似的。”
宴会设在王府最大的“集英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身姿曼妙,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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