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
不是具体的光,而是一种感知上的“明亮”。顾清感觉自己漂浮在意识的海洋里,周围是温暖而纯净的能量流,如同母体中的羊水,包裹着、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和魂魄。
那是青龙碑碎片在自主疗伤。落魂谷那场疯狂的引爆几乎耗尽了碎片最后的力量,但也正因为如此,碎片与他这个“宿主”的融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现在,碎片不再仅仅是寄宿在他心脏的外物,而更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多了一个器官,自主地呼吸、循环、修复。
意识逐渐清晰。
顾清“看见”了自己体内的状况:断裂的肋骨正在缓慢接续,破碎的经脉被青色的能量流一点点修复,甚至连背部的邪术爪痕,也被碎片的力量逐渐净化、驱散。
但这需要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太久了。
黄泉会绝不会给他三天时间。落魂谷节点被毁,仪式被打乱,黑袍人必然暴怒,接下来只会是更加疯狂的追杀。
必须尽快离开。
顾清尝试睁开眼睛。
成功了。
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木屋里,身下是干燥的茅草铺,身上盖着一件破旧但干净的麻布衣服。屋里有简单的家具: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农具。
这是……哪里?
他挣扎着坐起,全身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气。但至少,还能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佝偻的身影走进来,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须发花白,面容枯槁,但眼神温和。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看见顾清醒了,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醒了?”老者将汤碗放在桌上,“三天了,我还以为你撑不过来了。”
三天?!
顾清心中一惊。他居然昏迷了三天!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他问,声音嘶哑得厉害。
“这里是黑风岭西边的‘老鸦村’,我是村里的郎中,姓陈。”老者在床边坐下,“三天前,我去山里采药,看见你倒在一条山溪边,浑身是伤,怀里还抱着个……抱着个奇怪的孩子,就先把你们背回来了。”
顾清立刻看向屋内四周:“那个孩子呢?”
“在隔壁屋。”陈郎中指了指,“你放心,他没事……虽然样子很奇怪,像是玉做的,但至少没伤口,呼吸也平稳。”
顾清松了口气。云逸的玉化状态虽然诡异,但至少骗过了普通人的眼睛,没被当成怪物。
“多谢陈郎中救命之恩。”他真心实意地说。
“医者本分罢了。”陈郎中摆摆手,“你先喝点汤,恢复体力。你伤得很重,肋骨断了三根,内脏也有损伤,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顾清接过汤碗。汤是简单的野菜汤,但热气腾腾,喝下去暖意从胃部扩散到全身。
“陈郎中,这三天……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他试探着问。
陈郎中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有。三天前的夜里,东边的落魂谷方向传来巨响,整片山都在震动。第二天,官府的人就来了,把那一带都封了,说是山体滑坡,不许任何人靠近。但我听村里的猎户说,他们看见很多穿黑衣服的人在那一带活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果然,黄泉会还在搜捕。
顾清心中一沉。老鸦村距离落魂谷不算远,并不安全。
“陈郎中,我可能得尽快离开。”他说,“留在这里会连累你和村子。”
“你现在这样子能去哪?”陈郎中皱眉,“伤没好,外面又不太平。再说……”他顿了顿,“你怀里那个孩子,情况很特殊。我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他身上的‘玉化’不是普通疾病,更像是……某种诅咒,或者邪术。”
顾清苦笑。陈郎中虽然是个普通人,但眼力不差。
“您说得对,这不是病。”他坦然道,“所以我们更不能留在这里。追杀我们的人,远比您想象的危险。”
陈郎中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那些人’?”
“哪些人?”
“穿黑衣服,身上有奇怪纹身,眼神冷得像死人。”陈郎中的声音带着恐惧,“十几年前,村里有人在山里挖出一件古物,就被那些人找上门,全家都……都失踪了。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敢进深山,也不敢乱捡东西。”
顾清明白了。老鸦村的村民,早就见识过黄泉会的手段。
“就是那些人。”他点头,“所以我们得走。”
陈郎中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但你伤成这样,至少要再养两天才能上路。这两天我会帮你留意外面的动静,如果有人来查,我会想办法应付。”
“陈郎中,您……”
“别说了。”老人打断他,“我虽然只是个乡下郎中,但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事。你们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些干粮和药物。”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那个玉化的孩子,这三天偶尔会发光……很微弱的光,但确实有。你最好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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