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顾清从梦中惊醒。
不是噩梦——实际上,他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自从混沌之渊回来后,他的睡眠变得异常深沉,像沉入无梦的深海,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但今夜不同。
他睁开眼睛,看见黑暗中有微光。
不是月光——窗帘拉得很严实,仓库里没有窗户。那光来自……他胸前。
他低头,看见苏明远留下的那枚玉佩,正在散发出柔和的、像呼吸一样明灭不定的白光。光很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戴上这枚玉佩,它偶尔会发热,会发光,像是在回应什么。但今夜,光芒格外强烈,而且……有节奏。一明一灭,一明一灭,像某种……信号。
顾清坐起身,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玉佩还是老样子,温润如脂,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痕,像一张蛛网。但那些裂痕的深处,此刻有光芒在流动,像血液在血管中奔流。
他想起玄尘的话:“这枚玉佩,是师父随身佩戴的护身符……它还是钥匙。”
钥匙?
打开什么的钥匙?
他正想着,玉佩突然烫了一下。
不是之前的温和暖意,而是一种灼热的、几乎要烧伤皮肤的烫。烫感指引着方向——指向仓库的角落,那个堆放杂物的区域。
顾清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床,披上外套,走向那个角落。
仓库很大,他们只收拾出了一小片生活区,大部分空间还堆着各种废弃的旧物:生锈的机器零件、破损的家具、成捆的旧报纸。月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在这些杂物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玉佩越来越烫,光芒也越来越亮。顾清循着指引,最终停在一个老式的木箱前。
木箱很旧,漆面斑驳,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箱子不大,约莫行李箱大小,看起来很普通,像几十年前家家户户都有的那种储物箱。
但玉佩的反应,就指向这个箱子。
顾清蹲下身,试着打开箱子。锁很锈,轻轻一拧就断了。他掀开箱盖——
里面不是杂物。
是一具骷髅。
顾清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骷髅很完整,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身上的衣物已经腐烂成碎片,但还能看出是……道袍?灰色的、破烂的道袍,布料上隐约能看到八卦图案的纹路。
骷髅的手骨放在膝盖上,右手握着一件东西——一个卷轴。
羊皮卷轴,用红绳系着,看起来很古老。
而在骷髅的胸口位置,放着一块……玉佩。
和顾清胸前的那枚,一模一样。
只是更旧,裂痕更多,几乎要碎掉了。
顾清看着那枚玉佩,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他伸出手,轻轻拿起那块玉佩。
在指尖触碰到玉佩的瞬间,两枚玉佩同时……亮了。
不是微光,是刺目的、像小太阳一样的强光。光芒在仓库中爆发,瞬间驱散了所有黑暗。顾清下意识闭上眼睛,但强光还是透过眼皮,在视野中留下血红色的残影。
几秒钟后,光芒渐渐暗淡。
顾清睁开眼睛,看见两枚玉佩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它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近,最后,碰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
但顾清“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终于……等到了……”
声音很苍老,很疲惫,但很……温和。
“谁?”顾清脱口而出。
“贫道……苏明远。”
苏明远!
顾清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死死盯着那两枚玉佩,看见它们的光芒在交汇、融合,最后,形成了一个……虚影。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人虚影,盘膝坐在空中,和木箱里的骷髅姿势一模一样。老人的脸很模糊,看不清五官,但能感觉到一种……慈祥的气息。
“你……您是苏明远道长?”顾清的声音在颤抖。
“正是。”虚影微微点头,“贫道留下这缕残魂,封在玉佩中,等待有缘人……看来,等到了。”
“可是……您不是已经……”
“死了?对。”虚影——苏明远——的声音很平静,“肉身已死,魂魄将散。但在彻底消散前,贫道还有一些事……要交代。”
他顿了顿,继续说:“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顾清。”
“顾清……好名字。”苏明远说,“玄尘那孩子……还好吗?”
顾清喉咙发紧:“玄尘他……已经不在了。”
虚影沉默了很久。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顾清能感觉到,那股悲恸的气息。
“是吗……”苏明远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孩子……终究还是走了贫道的老路。”
“苏道长,”顾清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具骷髅……是您的肉身?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仓库……”
“慢慢来,孩子。”苏明远说,“时间不多,贫道这缕残魂,撑不了多久。但该说的,都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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