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江城还在沉睡。
薄雾像一层灰纱笼罩着老城区,路灯还没熄灭,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圈。偶尔有早起的小贩推着三轮车经过,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发出粘稠的声响。
顾清和玄尘站在城东老码头的入口处。
这里曾经是江城最繁忙的水运枢纽,二十年前还有客轮和货船在这里停靠。但随着公路和铁路的发展,码头逐渐没落,如今只剩下一片破败的景象:生锈的起重机像巨大的骨架耸立在江边,木质栈道多处腐朽断裂,仓库的外墙爬满了枯萎的藤蔓。
空气中弥漫着江水特有的腥味,还有木材腐烂的霉味。
“就是这里。”玄尘摊开地图,指着其中一个红圈,“1983年七月初七,第一个死者,码头搬运工刘大勇,就是在这个仓库里被发现的。”
他指向不远处一栋灰黑色的砖瓦建筑。仓库大门半敞,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
“死亡时间午夜子时,死因是突发心脏病。”玄尘收起地图,“但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生前没有心脏病史。而且……”
他顿了顿:“刘大勇的尸体被发现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枚铜钱——和你之前捡到的那枚一样,刻着‘黄泉’二字。”
顾清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枚从古董店现场捡到的铜钱,他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这是黄泉会的标记?”
“更像是某种凭证。”玄尘说,“我查过资料,古时候有些邪教组织,会发给信徒特制的信物,既是身份证明,也是施法的媒介。”
他迈步走向仓库:“走吧,小心点。这里荒废多年,但阵法节点还在运转,可能会有些……异常。”
顾清跟在他身后,手伸进外套口袋,握住那根桃木钉。木质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两人踏入仓库。
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大。高高的穹顶下,阳光从破损的屋顶瓦片间漏下来,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光柱里,尘埃像细雪一样缓缓飘浮。
地面上堆积着废弃的麻袋和木箱,上面覆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有大片大片的水渍,像某种怪异的抽象画。空气潮湿阴冷,温度比外面至少低了五六度。
玄尘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指向仓库深处:“在那边。阴气最浓的地方。”
顾清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堆着一摞特别高的木箱,几乎顶到了房梁。箱子表面用红漆画着模糊的符号,但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看不清具体形状。
“你留在这里警戒。”玄尘说,“我去查看节点。”
“不用我帮忙吗?”
“节点的处理需要专业手法,你帮不上忙。”玄尘从背包里取出几样东西——一个巴掌大的罗盘、一叠黄纸符、一小瓶朱砂,“但你要注意周围,如果我施法时有什么东西靠近,第一时间提醒我。”
顾清点头,退到门边,背靠墙壁,目光在仓库内来回扫视。
玄尘走向那堆木箱。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像是踩在雷区。距离箱子还有三米时,他停下来,将罗盘平放在地上。
罗盘的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果然有防护。”玄尘低声说。他抽出三张黄纸符,分别贴在自己双肩和额头上,然后咬破右手食指,用血在左手掌心画了个符号。
做完这些,他才继续向前。
就在他距离箱子只剩一米时,异变突生。
地面上的灰尘无风自动,旋转着升腾起来,形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这些人形没有五官,只是大致有头有躯干有四肢,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诡异。
它们缓缓移动,向玄尘围拢。
“顾清!”玄尘喊道,“数一下,有多少个!”
顾清快速扫视:“七个!你周围有七个!”
“七煞锁魂阵的防护机制。”玄尘的声音依然平静,“每个节点都有七道阴魂守护,对应七个死者。”
他右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贴在身上的三张符纸同时燃烧起来,化为三团青色火焰,悬浮在他周围。
那些人形灰尘似乎有些畏惧火焰,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退去。
玄尘抓住这个机会,一步踏到木箱前。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按在最底层的箱子上。掌心那个血画的符号发出微弱的红光。
“破!”
一声低喝,木箱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是血管一样在木质纹理中蔓延。这些纹路接触到玄尘掌心的红光,开始剧烈颤抖,发出滋滋的声响。
与此同时,那七个人形灰尘发出无声的尖叫——虽然没有声音,但顾清能感觉到空气中传来某种刺耳的震动。它们不再犹豫,同时扑向玄尘!
“小心!”顾清大喊。
玄尘左手一挥,悬浮在周围的三团青色火焰飞射而出,分别击中三个灰尘人形。被击中的瞬间,那些人形溃散成普通的灰尘,飘落在地。
但还有四个。
它们已经扑到玄尘身后,干瘦的灰尘手臂伸向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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