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落脚的地方在老城区一处不起眼的旧式居民楼里。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布置得极其简单。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线装书、一个黄铜罗盘、一小叠黄纸,还有朱砂笔和砚台。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东面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太极图。
“随便坐。”玄尘从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顾清,“条件简陋,见谅。”
顾清接过水杯,这才有闲暇仔细打量玄尘。这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但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像是见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你说你是散修?”顾清问,“修什么的?”
“修心,修身,修法。”玄尘在对面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罗盘,“道门传承,但没拜过山门,算是野路子。这些年四处走走,除邪卫道,混口饭吃。”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顾清回想起巷子里那团凭空而生的火焰,知道这人绝不简单。
“谢谢你刚才救我。”顾清郑重地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已经成了那帮人的祭品。”玄尘打断他,眼神锐利起来,“所以,跟我说说整件事。从你搬进那栋房子开始。”
顾清深吸一口气,从租下槐安路44号的第一夜开始讲起。楼上的拖拽声,窗外的红衣,厨房莫名打开的水龙头,论坛上的灵异帖,《江城异闻录》里的记载,拜访老警察的经历,子时房间里的幻境,照片,古董店老板的死,还有今晚在废弃工厂看到的一切。
他讲得很详细,过程中玄尘偶尔插话问一两个细节,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罗盘。
等顾清讲完,窗外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凌晨四点半,城市即将苏醒。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玄尘总结道,“你被卷入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案中七个死者都是特定命格之人,他们被一种叫‘**引’的香料控制,然后被杀害。他们的魂魄怨气被用来喂养一个叫苏婉的女鬼,而苏婉本人则是被献祭而死的。现在有个叫黄泉会的组织,还在继续这个计划,他们需要更多怨气,想抓你去凑数。”
顾清点头:“基本是这样。”
玄尘站起身,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走了两圈后,他停在墙上的太极图前,手指轻抚图上的阴阳鱼。
“你说的‘七煞养阴阵’,我在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他缓缓开口,“但你说那本书是残破的,只提到‘聚阴养煞’,对吗?”
“对,《江城异闻录》里也只说‘槐安路血案,七人横死,红衣女鬼索命至今’。”
“所以记录不全。”玄尘转过身,表情凝重,“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简单的聚阴养煞,而是更歹毒的‘七煞锁魂阵’的变种——‘七煞养阴阵’。”
他从书堆里抽出一本泛黄的古籍,翻到某一页,推到顾清面前。书页上是工整的毛笔小楷,配着几幅手绘的阵法图。
“你看这里。”玄尘指着其中一段,“‘七煞者,七种至阴命格也。若以秘法杀之,取其魂魄怨气,可养阴煞。’这是基础。但后面还有——”
他翻过一页。
“‘若七煞怨气汇聚,再以最后一名至亲之人的绝望与怨念为引,可开阴门,通幽冥,唤邪祟。’”
顾清心头一跳:“阴门?”
“阴阳两界之间,本有天然屏障。”玄尘解释道,“但有些地方屏障薄弱,或者被人为破坏,就会形成‘阴门’。通过阴门,阴间的邪物可以来到阳间,阳间的人也可以……勉强进入阴间。”
他顿了顿,继续说:“黄泉会做这么大一个局,杀了七个人,炼了二十年怨鬼,目的恐怕不只是养一个厉鬼那么简单。他们要打开阴门。”
“打开之后呢?”顾清问,“会怎么样?”
“轻则阴气外泄,方圆数里成为鬼域,活人难以生存。重则……可能会有更可怕的东西过来。”玄尘眼神幽深,“古籍记载,古时有邪道开阴门招鬼兵,结果失控,整座城池一夜之间变成死城。”
顾清感到后背发凉:“那我们得阻止他们。”
“当然要阻止。”玄尘坐回桌前,“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苏婉的怨气养了二十年,应该差不多了。七名死者已经齐全。那么,还缺什么?”
顾清回忆着老警察的话、幻境中的场景、还有今晚黑袍人的话,突然灵光一闪。
“苏婉尚有一亲人在世。”他脱口而出,“玄尘,你说需要‘最后一名至亲之人的绝望与怨念为引’。如果苏婉还有亲人活着,那个人就是钥匙!”
玄尘眼睛一亮:“没错!而且这个亲人必须知道苏婉的遭遇,必须为此痛苦、绝望、充满怨恨——这样的情绪,才是最好的引子。”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迫。
“可是苏婉的亲人是谁?”顾清皱眉,“旧报纸只说她是照相馆员工,失踪前独居。我查过她的户籍记录,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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