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谷的风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那些呜咽声混杂在风中,像千万根细针刺入耳膜。玄尘蹲在谷底那具已化为白骨的遗骸前,手指颤抖着拂去覆盖在胸骨上的尘土。青灰色的道袍早已朽烂,却仍能看出原本的制式——袖口绣着三枚重叠的山峦纹,那是他们师门的独有标记。
“清虚师叔……”玄尘的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顾清和云逸守在一旁,警惕着四周那些被锁链束缚的冤魂。那些魂魄此刻似乎安静了些,但它们的眼睛——如果那还能称为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谷底的方向。
玄尘小心翼翼地从遗骸腰间解下一个褪色的乾坤袋。布料一碰就碎,里面滚出几件物品:一枚布满裂痕的铜镜,三张已经发黑的符纸,还有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小包。
油布倒是保存得相对完好。玄尘深吸一口气,将它展开。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纸张边缘已经卷曲发黄。册子的第一页,用暗红色的字迹写着:
“后来者谨记:若见此书,吾已身陨。此间之事,关乎阴阳两界存亡,切不可轻忽。”
玄尘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继续翻页,顾清和云逸也凑近过来。
血书的字迹起初还算工整,越到后面越是潦草,仿佛书写者在极度痛苦或仓促中完成:
“贫道清虚,奉师命探查鬼域异变之源。循阴气脉络,终至九幽古墓……”
“古墓深处藏有上古邪阵,非寻常聚阴之法。此阵以‘混沌裂隙’为核心,需活人精魂为祭,维系其存续。”
“贫道潜入墓室,见血池中心悬浮七枚‘魂晶’,分属七名献祭者。其魂魄被强行禁锢,化为阵灵,永世不得超生。”
“欲破此阵,必先斩断魂晶与阵眼联系,解放阵灵。然阵灵已被污染,神智混沌,恐会无差别攻击……”
字迹在这里突然变得狂乱:
“他们来了!黄泉会的走狗!贫道中计,此地早布陷阱……”
下一页几乎被血浸透,只能勉强辨认:
“阵眼在血池底部,形似心脏,以血脉连接七枚魂晶……破之需至阳之物,或……地只之力……”
“后来者……若能力不足,切莫妄动……速回人间……禀报……禀报……”
最后的字迹已经歪斜得难以辨认,只有几个勉强能看出形状:
“师门……愧对……”
风突然猛烈起来。
那些锁链开始哗啦作响,谷中的冤魂再次躁动。云逸抬头,脸色一变:“它们在恐惧……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玄尘将血书仔细收好,又从那堆遗物中捡起那枚布满裂痕的铜镜。镜面早已昏暗不清,但当他将一丝法力注入时,镜中竟浮现出最后一段模糊的景象——
一个身穿黑袍的身影,站在血池边,手中托着一枚跳动的黑色心脏。四周是七具跪拜的干尸。黑袍人转身,面容被兜帽遮住,但胸口处,一枚熟悉的铜钱图案若隐若现。
“黄泉铜钱……”顾清低声道。
画面破碎。
玄尘站起身,将师叔的遗骨小心收拢,用一块干净的布包裹好,背在身上。“师叔,弟子定会完成您未竟之事。”
锁链的哗啦声越来越响。那些束缚冤魂的铁链竟开始自动收缩,将原本分散的魂魄强行拉向谷底中央。
“它们在汇聚!”云逸喊道。
顾清看到,数十条锁链在谷底交织,那些冤魂被拖拽着,哀嚎着,彼此碰撞、融合。锁链本身也开始扭曲变形,表面的锈迹剥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仿佛血肉般的材质。
“这不是普通锁链……”玄尘面色凝重,“这是‘缚魂索’,以怨念为丝,以血肉为材炼制的邪器。它们正在聚合!”
话音刚落,谷底中央的锁链已经缠绕成一个巨大的球体,那些冤魂被彻底吞噬进去。球体表面凸起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它们嘶吼、挣扎,却无法脱离。
然后,球体开始变形、拉伸。
一条由无数魂魄缠绕而成的巨大触手,从谷底缓缓升起。触手表面布满了眼睛——那些冤魂的眼睛,此刻全都变成了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触手顶端的“手掌”部位,五根“手指”分别由五条较细的触须组成,每根触须末端都裂开一张嘴,露出层层叠叠的尖牙。
“锁魂链本体……”云逸的声音有些发颤,“它醒了。”
触手猛地砸下!
玄尘一把推开顾清和云逸,自己则向后跃开。触手砸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龟裂的黑色土地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这东西不能硬扛!”玄尘喊道,“清虚师叔的血书里提到,它的核心是那些怨念聚合体,必须同时净化!”
触手再次袭来,这次是横扫。顾清就地翻滚躲过,但触手带起的腥风让他一阵恶心。他掏出那朵金色彼岸花——卖花女鬼魂赠予的“破魂花”。
“这东西对恶鬼有效,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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