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昆仑墟上空万丈霞光流转,虚空金莲摇曳,地底灵泉汩汩涌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这并非杀戮后的祥瑞,而是一种新旧规则碰撞、天道权衡时产生的奇异景象。
十万天兵天将僵立在云海之上,手中灵光黯淡的兵器沉重得几乎握不住,体内凝滞的法力让他们如同泥塑木雕,只剩下满心的骇然与难以置信。周天星斗大阵……那可是天庭镇压气运的绝世凶阵,竟被墨渊上神……一剑破了?!
夜华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手中断裂的龙纹战枪提醒着他方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他看着那个倚靠着白浅、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如同亘古山岳般的玄色身影,看着他与白浅紧握的双手,看着他们彼此眼中那不容任何人插足的深情与坚定……一种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冰凉与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不是输在修为,不是输在权势,而是输在了那颗他从未真正理解、也从未真正拥有过的……心上。
天宫,凌霄宝殿。
通过水镜术观战的天君,脸色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怒、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酱紫色。他赖以维持权威的武力,在墨渊那斩断规则的一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天地异象!天道……难道真的在权衡?在倾向于那个悖逆伦常的墨渊?!
“父神……”有仙官颤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眼前的局面,已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
天君死死盯着水镜中那对相携而立的身影,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不甘却不得不暂时低头的命令:“……收兵!”
这两个字,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知道,经此一役,天宫威严扫地,再想以强力镇压昆仑墟,已不可能。至少,在摸清墨渊的底细和天道的倾向之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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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战场。
当天宫收兵的号角凄惶地响起,残余的天兵如蒙大赦,仓皇退去,连头都不敢回。夜华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白浅,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爱,有恨,有悔,有不甘,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败。他默默转身,跟着溃败的大军,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强敌退去,紧绷的弦骤然松开。
“师父!”白浅所有的坚强在瞬间瓦解,她紧紧抱住墨渊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到他生命的烛火正在急速黯淡,“折颜!父君!快!”
折颜与狐帝早已抢上前来。折颜指尖红光不要命地涌入墨渊体内,脸色凝重得可怕:“本源燃烧过度,神魂再次溃散!快!送回玉清殿!”
狐帝直接打横抱起墨渊几乎轻若无物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玉清殿。白浅紧随其后,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昆仑墟的弟子和青丘援军们,看着远去的身影,劫后余生的喜悦被浓浓的担忧取代。他们默默地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这一战,他们守住了家园,但代价,太过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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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殿内,气氛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压抑。
墨渊躺在云床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身体冰冷得如同昆仑山万载不化的玄冰。折颜倾尽所有,狐帝亦将精纯的本命元气渡入,也只能勉强护住他心脉处那一点微弱的生机不灭。
“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折颜收回手,声音沙哑疲惫,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之前重伤未愈,又强行分裂元神下界,如今更是燃烧本源斩出那一剑……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意志撑着。”
白浅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墨渊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仿佛这样就能温暖他。“不会的……师父不会有事……他答应过我的,要带我回家,要看昆仑墟的雪……”她喃喃自语,像是安慰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狐帝看着女儿悲痛欲绝的样子,又看看床上生机渺茫的墨渊,心中五味杂陈。他拍了拍白浅的肩膀,沉声道:“浅浅,墨渊是为了守护你,守护昆仑墟才如此。他是顶天立地的战神,他的意志,绝不会轻易被磨灭。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等待他。”
等待?
白浅看着墨渊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如同刀绞。她还能等多久?他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炎渊洞!那是昆仑墟地脉核心所在,汇聚了至阳至纯的天地灵火,或许……或许那极致的热力,可以对抗师父体内那因本源耗尽而产生的、连折颜灵力都无法驱散的极致寒意?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折颜,父君,”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救师父!”
“何处?”折颜急忙问道。
“炎渊洞!”
“炎渊洞?”折颜脸色一变,“那里地火暴烈,寻常仙体根本无法承受!墨渊如今神魂脆弱,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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