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俊疾山外,密林边缘。
素素的脚踝肿得老高,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她靠在照歌的臂弯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她熟悉的草木泥土气截然不同。她从未与陌生男子如此贴近,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只能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沾满泥土的裙摆。
“姑……公子,放我下来吧,我……我可以自己走。”她声如蚊蚋,带着难堪的羞怯。
照歌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那脆弱又纯真的模样,与他记忆中清冷倔强的白浅、与诛仙台上傲然宣告“青丘永不低头”的女君,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种微妙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在他心底滋生。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臂弯收得更紧。
“姑娘脚上有伤,不宜走动。前方不远便有我的车驾,暂且忍耐片刻。”他的声音温和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素素被他圈在怀中,动弹不得,那陌生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心慌意乱,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在绝境中得以喘息的安全感。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穿行在渐深的夜色里。
果然,没走多远,林外空地上便停着一辆装饰朴素却不失华贵的马车,周围侍立着几名气息沉稳的护卫。见到照歌抱着一名陌生女子出来,护卫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训练有素地垂首肃立,无人敢多看一眼。
照歌小心翼翼地将素素放入铺着柔软锦垫的马车内,自己也随之坐了进去。车厢宽敞,陈设雅致,熏着淡淡的安神香。
“去最近的城镇,寻一处干净的客栈。”照歌对外吩咐道。
“是,殿下。”车外传来恭敬的应答。
殿下?素素心中一惊,偷偷抬眼打量身旁的男子。他姿容绝世,气度不凡,原来竟是位殿下吗?自己这般落魄模样,竟得了殿下相助……她愈发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照歌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心中那份掌控感更甚。他取过一方干净的湿帕,递给她:“擦擦脸吧。”
素素讷讷地接过,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露出原本清丽绝伦的容颜。虽衣着朴素,面带尘土,却难掩那份天生的灵秀与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山间溪流,此刻带着些许惶然,更是我见犹怜。
照歌眸光微暗,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命格簿上写着,她此世纯善柔弱,极易拿捏。看来,司命做得不错。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为何孤身一人在此险峻山林?”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开始了既定的“剧本”。
素素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细的:“我……我叫素素。奶奶去世了,我……我没有家了,想离开这里,去山外面看看……”
她说着,想到奶奶,想到自己孤苦无依的前路,眼圈不由得又红了。
照歌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并无多少怜惜,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他放缓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与安抚:“原来如此。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素素姑娘不必过于悲伤。既然无处可去,若不嫌弃,可暂随我同行。待你脚伤养好,再做打算,如何?”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语气真诚。对于一个刚刚失去唯一亲人、又受伤落难、举目无亲的孤女来说,无异于黑暗中唯一的光。
素素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与感激:“真……真的可以吗?不会……不会麻烦殿下吗?”
“举手之劳,何谈麻烦。”照歌微微一笑,笑容温润,足以让任何怀春少女心动,“我名照歌,此番是巡狩途经此地,你唤我名字即可,不必拘礼。”
“照……照歌公子。”素素从善如流,轻声唤道,脸颊更红了。她只觉得这位殿下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如此善良。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厢内陷入一种微妙的静谧。素素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子,他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完美如雕琢。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一种陌生的、酥麻的情愫,如同藤蔓,悄然在心间缠绕滋生。
这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天神般降临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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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司命星君府邸。
司命对着那本光芒闪烁的命格簿,坐立难安。折颜上神留下的那支桃花,仿佛带着无形的尖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命格簿上,“素素与照歌相遇,心生好感,随其同行”的字样已然凝固,散发着既定事实的金光。后续的剧情,正一行行缓缓浮现:“客栈悉心照料,情愫暗生……同游灯会,互诉衷肠……宫中选秀,意外入选……”
每看一行,司命的心就沉一分。这命格,将素素(白浅)的纯善与依赖利用到了极致,一步步引她深陷,却又在最后给予最残酷的打击。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他想起折颜的话——“天机难测,偶尔出点小偏差,也是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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