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在墨渊沉寂了数万年的心湖中轰然炸响,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海啸。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原本因重伤而滞涩的灵力,竟在这一刻如同解冻的春江,奔流得汹涌了几分,连带着神魂深处那与东皇钟寂灭道韵抗争的疲惫与沉重,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炽热而鲜活的力量。
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却笑得如同月下初莲般璀璨夺目的白浅,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冰封了数十万年的坚冰,终于彻底消融,化作一片温柔而汹涌的深海。他握着她的手,那力道坚定而真实,仿佛要将她纤细的指骨都揉进自己的血脉之中,再不分离。
“好。”他回应,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宣誓般的庄重与满足。
月光无声,静静见证着这跨越了生死与规则界限的盟约。
然而,盟约立下的悸动与狂喜之后,现实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心头。
墨渊重伤未愈是其一,那盘踞在他仙躯之上的暗金纹路依旧是个巨大的隐患。其二,也是更为紧迫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公之于众,将在四海八荒掀起何等滔天巨浪?昆仑虚之主与座下弟子,父神嫡子与青丘帝姬,这双重身份叠加下的“师徒逆伦”,足以让所有秉持古板天道的老家伙们群起而攻之,甚至可能成为天族或其他敌对势力攻讦昆仑虚的绝佳借口。
在墨渊拥有足够的力量扫清一切障碍之前,这份惊世骇俗的情意,必须被牢牢锁在紫霄殿这方天地之内。
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两人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白浅眼中的光芒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理解与坚毅的沉静。她轻轻抽回被他握得有些发疼的手,低声道:“师父,您伤势未愈,还需静养。弟子……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她迅速恢复了“弟子”的称呼,姿态也重新变得恭谨,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告白与回应,都只是月光下的一场幻梦。
墨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只是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这是目前最理智,也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只是心底那刚刚破土而出的、名为“占有”的幼苗,却因为这刻意的疏离而感到一丝细微的刺痛。
从这一天起,紫霄殿内出现了一种极其微妙而矛盾的氛围。
在外人看来,一切似乎都与过去七年无异。司音仙娥依旧日夜不休地守在重伤的师尊榻前,悉心照料,恭敬有加。墨渊上神依旧大部分时间在沉睡调息,偶尔清醒,神色淡漠,指点几句修行关窍。
唯有身处其中的两人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白浅依旧会按时喂药,擦拭,引导灵气。但她的动作间,少了几分弟子对师长的纯粹敬畏,多了几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然的亲昵。当她为他调整靠枕的高度时,指尖会不经意地拂过他散落在枕边的银发;当她低头为他系紧衣带时,呼吸会轻轻扫过他的颈侧;当她凝神观察他体内气息流转时,目光会在他苍白的唇上多停留一瞬……
这些细微的、超越了师徒界限的触碰与关注,如同细小的火星,落在墨渊沉寂已久的心原上。
而他,虽大多时间闭目不言,却仿佛周身都长满了眼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气息的变化。当她靠近时,他那原本平稳运转用以疗伤的神力,会几不可察地加快一丝;当她指尖无意擦过他皮肤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会微微蜷缩;当她带着药香的气息拂过他耳际时,他即便在沉睡中,紧绷的神经也会有一瞬间的松弛……
他开始在她喂药时,“恰好”醒来,然后借着药碗的遮掩,指尖“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他会在她汇报宗门事务时,忽然问一个与正题无关的、关于她自身修行的问题,目光却落在她因专注而微抿的唇瓣上。他甚至会在她夜间因疲惫而伏在床边小憩时,悄然睁开眼,用目光细细描摹她沉睡的轮廓,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压抑的温柔。
这是一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与靠近。如同在万丈悬崖边携手行走,明知脚下便是禁忌的深渊,却依旧贪婪地汲取着彼此靠近时那片刻的温暖与悸动。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浅正仔细地为墨渊更换胸前用以稳定伤势的灵药膏。因为需要观察那暗金纹路的变化,他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那苍白的肌肤上,暗金色的纹路如同诡异的藤蔓,盘踞在心脏周围,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白浅的心紧紧揪起。
她屏息凝神,用沾满了碧绿色药膏的玉片,小心翼翼地将新的药膏敷上去。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冰凉的药膏触及皮肤,墨渊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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