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古道,名虽为“道”,实则不过是森林中一条被漫长岁月与无数足迹稍稍踏平了些许的蜿蜒小径。苔藓与低矮的蕨类植物依然顽强地覆盖着大部分路面,两侧则是愈发高大密集、形态也愈发奇诡的参天古木。光线被层层叠叠、散发着各色微光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洒落在小径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不断晃动的光斑,使得前路显得幽深而莫测。
空气中那股“失衡”与隐约的“狂躁”感,踏上古道后明显增强。生命灵气依旧浓郁得化不开,却仿佛一锅被烧得过沸的浓汤,充满了不安定的躁动。鸟鸣虫嘶在这里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古老森林本身的、似有若无的“呼吸”与“低语”声,萦绕耳际,若不凝神静气,极易让人心神恍惚。
白浅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林间一缕不起眼的风。玄狐玉珏被她握在掌心,温润的触感与其中那指向“母树之心”的清晰呼唤,是她在这片未知领域中最可靠的指引。流云剑虽未出鞘,但她神识保持着高度警戒,留意着周围环境最细微的变化。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古道的景致开始发生变化。两侧的树木不再仅仅是高大奇异,更出现了一些极具“个性”的存在。有的树干上天然生成了类似人类或兽类的痛苦面孔,树皮皲裂处渗出暗红色的、散发着铁锈味的汁液;有的树枝扭曲成怪诞的弧度,如同无数挣扎的手臂伸向天空;更有甚者,一些巨大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在古树上,藤蔓表面布满尖刺,且似乎在有节奏地缓缓蠕动,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白浅经过一株尤其巨大的、树冠如同狰狞鬼爪般张开的古树时,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踩碎了一截半掩在苔藓下的森白骨骸。看形状,似乎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头骨,但骨质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且布满了细密的蜂窝状孔洞,仿佛被什么微小而密集的东西啃噬过。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骨骸上残留的气息早已消散殆尽,但那灰黑的色泽与孔洞,却让她想起了之前在叹息之河岸边看到的、被灰黑色物质覆盖的动物残骸。侵蚀……似乎不仅作用于活物,连死后的遗骸也不放过?或者,这些骨骸的主人,生前就已遭受了侵蚀?
这个发现让她更加警惕。她起身,继续前行,但神识更加细致地扫过沿途地面。很快,她又陆续发现了几处类似的、被掩埋或半掩埋的动物骨骸,种类不一,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那种灰黑色泽与不同程度的孔洞或附着物。甚至,在一处树根盘结形成的天然凹陷里,她看到了一具相对“新鲜”的、尚未完全腐烂的、类似猿猴的生灵尸体,其皮毛脱落大半,裸露的皮肤与肌肉上,赫然攀附着那些熟悉的、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扭动的灰黑色丝状物!
这些丝状物似乎正以这尸体为养分,缓慢生长、蔓延,甚至有一些细丝已经试图扎入旁边的土壤与树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与那种令人不适的黑暗气息。
白浅没有贸然靠近或进化。此地情况不明,她不想打草惊蛇,引来更多未知的麻烦。只是远远记下这处侵蚀点的位置与特征,便悄然绕开。
随着不断深入,古道开始出现岔路。有些岔路明显是野兽或某些大型生物践踏出来的兽径,蜿蜒通向密林深处未知的黑暗;有些则看起来像是人工(或者说“灵工”)开凿的痕迹,甚至能看到简单的、由发光石块或绑着彩色布条(已褪色破烂)的树枝做的标记,但大多已残破不堪,难以辨识通往何处。
白浅完全依赖玄狐玉珏的感应来选择方向。玉珏的指引始终明确,指向古道的主干深处。每当遇到岔路,她只需感应玉珏对哪个方向传来的“母树之心”呼唤更清晰、更亲和,便选择哪条路。这种选择方式让她避开了好几条虽然看似更宽敞平坦、但玉珏传来隐约排斥或警示感应的路径。
然而,即便是沿着玉珏指引的主干道前行,危险也并未减少。
在经过一片生长着无数巨大、颜色艳丽(红、紫、黑三色相间)、形状如同扭曲喇叭花的奇异植物群落时,白浅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同时耳边似乎响起了无数细碎的呢喃与嬉笑声,眼前的光影也开始扭曲晃动。
幻术?还是这些植物散发的致幻花粉?
她立刻屏住呼吸,运转仙力护住心神,同时催动玄狐玉珏。玉珏散发出柔和的幽蓝光晕,如同一圈清凉的水波荡开,所过之处,那些诡异的呢喃与嬉笑声迅速减弱、消失,眼前扭曲的景象也恢复了正常。而那些巨大的喇叭花,似乎对玉珏的光芒有些畏惧,微微收缩了花瓣,不再散发那种无形无质的精神干扰。
白浅快步穿过这片“迷幻花海”,心中对这片森林的诡异又多了一分认识。
不久之后,她来到一处地势略高的地方。前方古道被一片异常茂密、藤蔓交织如同墙壁般的“绿障”完全堵死。这些藤蔓并非寻常植物,通体呈现深沉的墨绿色,表面光滑如金属,隐约有暗红色的脉络在皮下流淌,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气息,但这气息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近乎敌意的排斥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