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云海依旧。然而当夜华与白浅的身影穿过护山大阵,重新落在那片熟悉的、带着清冷松香与岁月尘埃气息的土地上时,折颜与闻讯赶来的白真、狐帝白止等人,都从两人眉宇间读出了与离去时截然不同的沉重。
尤其是夜华,虽然伤势看似稳定,行动无碍,但那眉宇间萦绕的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以及偶尔眼神深处掠过的、属于“寂灭魂印”带来的冰冷死寂感,让这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心头俱是一沉。
没有过多寒暄,在昆仑虚主殿内,夜华与白浅将幽冥地府所见、归墟裂缝的威胁、寂灭魔神的意志窥伺,以及秦广王的警告,尽数道出。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折颜指间把玩的一枚玉扣,发出轻微的、规律的叩击声,显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归墟之眼……寂灭魔神……”狐帝白止缓缓捋着长须,眼中闪过追忆与凝重,“这两个名号,即便在我青丘最古老的狐族传承记忆中,也属于禁忌中的禁忌。只隐约知晓,那是天地初开后,清浊分离时未能完全化去的‘终结’与‘虚无’之力的汇聚之地,亦是某些秉持‘万物终归于寂’理念的太古魔神沉睡或诞生的巢穴。其存在本身,便是对现存一切秩序的威胁。”
折颜放下了玉扣,脸上惯有的慵懒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严肃:“不错。父神当年开天辟地,立下秩序,却也留下了几处连他也无法彻底抹平或净化的‘顽疾’,归墟之眼便是其中最麻烦的一处。它并非固定于某一时空,而是游移在现实与虚无的夹缝中,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试图侵蚀、同化现世,将一切拉入永恒的‘无’。那所谓的‘寂灭魔神’,恐怕便是诞生于其中,或将其力量奉为圭臬的极端存在。”
他看向夜华眉心,目光锐利如针:“你中的这‘寂灭魂印’,其本质精纯霸道,绝非寻常魔神能留。恐怕……真是那归墟之眼中某位最古老、最接近‘寂灭’本源的存在所种。源初之气能暂时压制,已是侥幸。要根除,非寻得与其同阶、甚至更本质的‘起源’之力不可。”
“起源之石本体,便在归墟之眼深处,镇压着那寂灭魔神。”白浅接口道,将在无名石灵处所得信息,以及从源初之气中感应到的恐怖图景,也详细描述了一遍。
听到那“定海神针”般的淡金色光柱与盘踞的庞大阴影,连狐帝与折颜这等见惯风浪的远古上神,都面色微变。
“以起源之石镇压寂灭魔神……看来,当年并非无人制衡此獠。”白真沉吟道,“只是不知为何,这镇压似乎出了问题,导致其力量开始外溢,甚至能远程种下魂印,操控魔念。”
“时间。”夜华沉声道,“再强大的封印,也抵不过无尽岁月的消磨。或许,还有外力干扰。”他想到了那诡异祭坛对擎苍魔念的“转化”与“滋养”,以及纳戈尔口中所谓的“主上”。那祭坛,很可能就是寂灭魔神试图绕过或削弱起源之石镇压的某种手段!
“所以,你们计划前往归墟之眼,寻找起源之石本体,既为根除魂印,也为加固或修复封印,彻底解决寂灭魔神这个隐患?”折颜一针见血。
“是。”夜华与白浅异口同声,目光坚定。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这个决定的风险,不言而喻。归墟之眼,那是连父神都视为麻烦的绝地,其中沉睡的魔神更是恐怖无边。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实力前往,成功率微乎其微。
“你们……有几分把握?”狐帝白止问得直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既是青丘之主,也是一个心疼女儿的父亲。
夜华沉默片刻,如实道:“若单凭我与浅浅此刻之力,硬闯归墟之眼,十死无生。”
白浅握住他的手,接过话头:“所以,我们需要帮助,需要准备。石灵说过,时机未至,坐标需相应境界才能知晓。我们不仅需要提升自身实力,更需要找到安全进入归墟之眼、接近起源之石的方法,或许……还需要了解当年是谁设下了那镇压封印,又是如何做到的。”
折颜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寻找可能知晓内情的‘古老者’?”
“正是。”夜华点头,“四海八荒,历史悠久,总有一些比我们存在更久远、知晓更多天地秘辛的存在。天宫秘库、昆仑虚典籍中或许有零星记载,但不够系统完整。我们需要寻找那些可能亲历过太古、甚至更早时代的‘活化石’。”
“亲历太古的‘活化石’……”折颜踱步思索,“四海龙王年岁虽长,但龙族兴盛于父神定鼎之后,对归墟之秘所知未必深。凤凰一族……我算是活得久的,但涅盘重生,许多太古记忆也已模糊。至于其他远古神族血脉,大多凋零隐世,难以寻觅……”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狐帝白止:“老狐狸,你们九尾天狐一族,传承自混沌初开时的先天神兽,血脉记忆最是古老悠久。你可曾在传承深处,找到过关于归墟之眼镇压者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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