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伏击后的狂奔,几乎耗尽了林枫最后的体力。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迈步都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在支撑。他不敢停歇,凭借着记忆和大致的方向感,在遮天蔽日的雨林中拼命向西北方向跋涉。
身后的追兵似乎被暂时甩开了,但林枫清楚,这绝不意味着安全。对方熟悉地形,可能拥有交通工具(哪怕是山地摩托车或者骡马),并且一定在他可能的突围路线上设置了更多的关卡。他就像一只闯入蜘蛛网的飞虫,挣扎得越厉害,缠绕上来的丝线就越多。
祸不单行。当他再次试图查看便携GPS以确认方位时,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变成了黑色——电量耗尽。现在,他失去了最可靠的导航工具,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辨位方法:观察苔藓生长的方向(偏向阴湿的北侧),以及透过偶尔稀疏的林冠缝隙,艰难地判断太阳的大致位置。
环境变得愈发恶劣。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闷雷在云层中滚动,一场热带暴雨即将来临。这既是掩护,也是新的考验。雨水会冲刷掉他的痕迹,但也会让道路更加泥泞难行,降低能见度,并带来失温的风险。
他找到一处由几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凹陷,暂时挤进去躲避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并趁机恢复一点体力。他掏出压缩干粮,小口却迅速地咀嚼着,补充能量,又珍惜地抿了一小口水。
必须想办法和山狼队长取得更有效的联系!单纯的方位报告和求救在眼下这种被动局面下太过低效。他需要让指挥部了解这里的真实情况,了解对手的武装程度和组织性,更需要获得更精确的指引甚至支援。
他拿出那个同样电量告急的加密通讯器。常规语音通讯距离有限,且在雨林环境中衰减严重。他调出了通讯器的底层菜单,找到了一个极少使用的功能——紧急信标模式。这个模式下,通讯器会以最大功率、间歇性地发射一种包含预设身份识别码和简单状态信息的短脉冲信号。这种信号穿透性强,传输距离远,但信息量极少,且极易被敌方侦测到。
这是一把双刃剑。发射信标,很可能让山狼甚至更高层级的支援力量定位到他,但也几乎必然会让追击他的敌人发现他的精确位置。
他在脑海中飞速权衡。继续这样盲目逃亡,迟早会因为体力耗尽、迷失方向或者再次落入陷阱而被捕或被杀。发射信标,虽然风险巨大,但至少能撕开一道口子,将希望寄托于己方的快速反应能力。
赌一把!
林枫不再犹豫,快速设定了信标发射模式(每隔五分钟发射一次短暂脉冲),并将自己的代号“蜂鸟”和“紧急求救,遭遇重装围剿”的预设代码嵌入。他将其藏在岩石缝隙中,并用树叶稍作遮盖,避免被轻易肉眼发现。这样即使他被迫离开,信标也能持续工作一段时间。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冲入已经开始淅淅沥沥落下的雨幕之中。他必须尽快远离这个信标发射点,但又不能偏离西北方向太远。
雨水很快变得滂沱,如同天河倒泻。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脚下泥泞的噗嗤声。林枫在雨中艰难跋涉,寒冷开始侵袭他湿透的身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约十分钟,两辆加装了防滑链的山地越野车和七八名牵着杜宾犬的武装人员就追踪到了那几块巨石附近。一只杜宾犬对着藏匿信标的石缝狂吠起来。
一名小头目模样的武装分子粗暴地扒开树叶,找到了那个仍在规律闪烁的通讯器。他拿起对讲机,用当地土语混杂着生硬的英语报告:
“发现老鼠的求救装置!信号源就在这里!他肯定没跑远!加大搜索范围!”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数十公里外,临时设立在边境线我方一侧的“拂晓行动”前沿指挥部里,技术官猛地抬起头,大声报告:
“刘厅!截获到‘蜂鸟’的紧急求救信标!信号源稳定,坐标已锁定!重复,蜂鸟发出最高级别求救信号!”
指挥部的气氛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更加紧张有序的行动指令。刘副厅长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
“命令!接应小组立刻前出!通知空中待命的直升机,做好跨境救援准备(需最高层紧急授权)!通知边防部队,提高警戒级别,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林枫给我带回来!”
无形的电波在雨林上空和边境两侧激烈碰撞。一场与时间赛跑、与敌人争夺生命的救援行动,在瓢泼大雨中骤然展开。
而林枫,对此尚一无所知。他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雨林深处一个隐约可见的、似乎有灯火闪烁的方位。那是希望之光,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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