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素描 第93章 圣所之墟

冲入“明月静修中心”大院，一股混杂着香薰、汗液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化学试剂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院内一片狼藉，被制伏的保安和少数几个穿着统一白色练功服、眼神狂热的抵抗者已被突击队员牢牢控制，按在地上。主建筑是一栋经过改造的、融合了当地民族风格与现代极简主义的三层楼宇，此刻多个入口已被突破。

“林队！这边！”一名突击队员引导着林枫和李锐直奔主建筑。

进入大厅，内部的景象更加诡异。大厅中央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非任何已知宗教的符号徽记，四周墙壁上绘制着色彩浓烈、内容晦涩的壁画，描绘着诸如“挣脱锁链”、“拥抱虚空”、“新日升起”等充满暗示性的场景。空气中弥漫的音乐并非舒缓的禅音，而是一种低频、重复、带有催眠效果的电子音效，虽然已被突击队关闭，但余韵仿佛仍在空间中回荡。

“宿舍区在这边！发现大量被控制人员！”通讯器里传来呼叫。

林枫和李锐穿过大厅，冲向建筑后部的宿舍区。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长长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如同胶囊旅馆般狭小的房间，里面挤满了人，大多都是青少年，也有少数年轻人。他们穿着同样的白色练功服，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对于外面巨大的动静似乎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坐着或站着，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即使警察冲进来，他们也仅仅是缓慢地、呆滞地转动眼球，没有任何恐惧或惊喜的情绪。

“快！医疗队！心理干预组！立刻跟进！”林枫对着麦克风急呼。眼前的场景，比他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他和李锐迅速分开检查。林枫冲向疑似办公区和核心区域的楼层。在一个标着“静思堂”的房间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的电脑、服务器机柜以及一些奇怪的仪器，看起来像是简陋版的生物反馈仪和脑波监测设备。几名技术人员已被控制，蹲在墙角。

“固定所有电子设备！硬盘、服务器，一个都不能少！”林枫下令。这里很可能就是进行数据分析和“精神强化”的核心技术区。

李锐那边则在顶层一个装修格外奢华、视野开阔的房间里，发现了更多线索。这个房间像是主持者的居所，里面找到了大量现金、几本不同身份的护照（照片都是同一个人——一个面容阴鸷、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并非已知的“蜂鸟”钱卫）、以及一些与境外账户往来的记录。更重要的是，在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一本羊皮封面的笔记本。

林枫赶到时，李锐正小心翼翼地翻看那本笔记，脸色越来越凝重。

“林队，你看这个……”

林枫接过笔记本，里面并非账目，而更像是一本“教义”阐述和行动计划。上面用狂热的笔触写着关于“净化旧人类”、“筛选觉醒者”、“建立新秩序”的极端思想，详细记录了如何利用“幻境之城”游戏进行初步筛选，如何通过“静修中心”进行深度控制和“思想改造”，以及如何将“合格”的“觉醒者”通过秘密渠道输送到海外某个所谓的“应许之地”。笔记中多次提到“老师”，称其为“引路明灯”、“新世界的缔造者”，但依旧没有其真实身份信息。

然而，在笔记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看似随手写下的、与前面内容格格不入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一个坐标或者代码：E98°32, N24°48。

“这是……地理坐标？”林枫立刻意识到其重要性，“快！查这个坐标位置！”

技术组人员迅速在电脑上输入坐标。结果显示，该坐标位于缅甸境内，靠近边境线的克钦邦山区，一个在地图上几乎没有任何标识的偏远地点。

“‘老师’……或者他们的最终转移基地，可能在缅甸！”林枫瞬间做出了判断。这个“圣所”或许重要，但可能还不是最终的核心！那个隐藏在缅北山区的坐标，才是关键！

就在这时，对抓获的技术人员的初步审讯也有了突破。在强大的心理压力和确凿证据面前，一名负责数据管理的技术人员崩溃，交代了一个重要信息：他们定期会将筛选出的、被认为“合格”的“觉醒者”名单和深度心理侧写数据，通过加密卫星链路，发送到一个指定的接收端。而那个接收端的代码标识，正是——“Mountain Eagle”（山鹰）。

“山鹰……”林枫默念着这个名字，它是否就是“老师”的另一个代号？还是其在境外的接应组织？

“报告！杨振华已被控制！他交代，他是在巨额贿赂和升迁承诺下，为这个静修中心提供庇护，但他声称从未见过‘老师’，只与一个自称‘老师’代言人的神秘人通过加密电话单线联系，对组织的核心机密和境外据点一无所知。”指挥部传来消息。

杨振华果然只是外围保护伞，并非核心成员。

行动持续到天色大亮。“明月静修中心”这个伪装在青山绿水间的毒瘤被彻底铲除，共解救出被精神控制的青少年及年轻人数十名，抓获包括武装保安、技术人员、核心骨干在内的犯罪嫌疑人二十余名，缴获大量犯罪工具、资金和证据。

站在一片忙乱但已恢复秩序的院子里，阳光驱散了山间的薄雾，照亮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的土地。受害者们被陆续搀扶出来，他们迷茫的眼神在阳光下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案件取得了重大胜利，但林枫心中并无太多喜悦。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境外坐标的纸条，目光越过国境线，投向南方那连绵的群山。

“老师”、“山鹰”、缅北的坐标……真正的元凶依然逍遥法外，并且在境外建立了更隐蔽的巢穴。

捣毁一个“圣所”，只是斩断了它伸入境内的一条主要触手。而那个隐藏在境外、遥控指挥的“大脑”，以及它试图建立的所谓“新秩序”，依然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警途”，注定还要向更遥远、更危险的边境之外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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