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银行劫案结束后第二天,上午九点。
地点:城北监狱,重刑犯监区。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闭,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光线和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墙壁和某种无形压力的混合气味。尽管是白天,监区走廊依然显得昏暗,只有顶端狭小的窗户投下几缕惨白的光。
林枫穿着笔挺的警服,在监狱长的陪同下,行走在空旷的走廊里。皮鞋踏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两侧牢房的门上,小小的观察窗后面,偶尔会闪过一双双或麻木、或警惕、或充满敌意的眼睛。
他的目标,是位于监区最深处的单独禁闭室。张彪——“山魈”——就被临时转移关押在那里。这是为了防止他与任何可能存在的狱内外同伙联系,也是施加心理压力的手段。
“从昨天提审回来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监狱长压低声音,指了指观察窗,“不吵不闹,但也不配合任何常规检查,饭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就坐在那里,像尊石雕。”
林枫凑近观察窗。狭小的禁闭室内,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铁床和一个不锈钢马桶。张彪穿着橘红色的囚服,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床板上,身形魁梧,肩背肌肉虬结,即使静态也散发着一种危险的爆发力。他确实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冰冷的环境融为一体。
但林枫注意到,张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手指偶尔会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蜷缩一下,又迅速松开。这不是绝对的平静,而是高度抑制下的紧张。他在思考,在权衡,或者在……等待。
“我要单独和他谈谈。”林枫对监狱长说。
“这……符合规定吗?他很危险。”监狱长有些犹豫。
“按规定,两人在场审讯。但我需要打破他的心理防线,人多了反而没用。”林枫的语气不容置疑,“打开门,你们守在监控室。有任何情况,我会发出信号。”
监狱长权衡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沉重的铁门被狱警用钥匙打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林枫独自走进禁闭室,门在身后再次关闭。空间狭小逼仄,空气似乎都更加凝滞了。
张彪没有回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进来。
林枫也没有立刻开口,他走到张彪侧前方,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静静地打量着他。张彪的脸部线条硬朗,眼角有着深刻的皱纹,左侧眉骨上有一道陈年刀疤,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他的眼神低垂,看着地面某处虚无的点,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哥,张悍,”林枫平静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肩膀废了,就算治好,以后那只手也基本算废了。”
张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再次蜷缩,指节泛白。但他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
“他很想你。”林枫继续说道,语气仿佛在聊家常,“最后时刻,他只想见你。甚至不在乎那些钱,不在乎能不能跑掉。”
“……”张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他一直在问那个‘名单’。”林枫话锋一转,切入核心,“还有,‘清理者’到底给了他什么承诺?‘天使’又在哪里?”
当“清理者”和“天使”这两个词从林枫口中说出时,张彪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原本低垂的眼睛骤然睁开,里面不再是之前的麻木或油滑,而是射出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虽然他立刻又低下头,试图掩饰,但这瞬间的反应,已经足够林枫捕捉到关键信息——他知道!他不仅知道,而且这两个代号对他至关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彪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长期不开口说话的干涩,他重新恢复了表面的镇定,但之前那石雕般的状态已经被打破了。
“你知道。”林枫的语气笃定,“张悍拼了命想救你出去,不是为了让你继续守着那个可能根本不属于你们的秘密等死。‘暗影旅团’的手段,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你们兄弟对他们而言,价值还有多少?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者成为累赘,‘清理者’会做什么?灭口?就像处理掉其他知道太多的人一样?”
林枫的话如同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击着张彪的心理防线。他提到“暗影旅团”和“灭口”,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基于对这类跨国犯罪组织行事风格的了解进行的推测。
张彪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一些,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银行抢劫,是‘清理者’的计划,对吧?目的是制造混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和能力底线?你们兄弟,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林枫步步紧逼,“真正的目标,也许根本不是银行,而是别的?和‘天使’有关?”
张彪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林枫,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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