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逐渐汇聚,如同无数溪流奔向同一个河口。孙凯的社会关系网被清晰地绘制在白板上,几个关键节点被重点标红:工作上存在分歧的甲方代表王硕,那个神秘的通话号码,以及他作为户外爱好者所归属的圈子。
林枫决定,对这几条线进行并行的、更深入的排查,寻找与现场物证、作案动机和时机能够形成闭环的嫌疑人。
第一条线:甲方代表王硕。
老李带人再次接触了王硕。面对警方的二次询问,王硕显得有些不耐烦,但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合作。他承认与孙凯在“锦绣花园”项目的建材标准和部分结构设计上存在分歧,强调那只是“专业领域的讨论”,并提供了自己当时不在场的有力证明——孙凯失踪的那个周六,他正在邻市参加一个行业研讨会,有会议记录和多名参会者可以作证。
“我和孙工只是工作上的争论,私下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他?”王硕反问道,语气带着一丝被怀疑的委屈。
王硕的嫌疑暂时被排除。工作矛盾似乎并未激化到需要杀人泄愤的程度,而且他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第二条线:神秘通话号码。
雷战团队对那个已停机的神秘号码进行了深度溯源。通过调取该号码停用前最后连接的基础信息,结合通讯公司的后台数据,他们成功锁定了号码停用前频繁活动的一个区域——城东的一个大型数码商城。进一步排查该区域内当时销售不记名电话卡的摊位,由于时间久远,店主大多已无法回忆。这条线暂时陷入了僵局。
第三条线,也是目前看来最具潜力的方向:户外圈子。
林枫将重点放在了孙凯生前频繁光顾的“巅峰”户外用品店,以及他可能加入的登山团体上。他和老李亲自来到了“巅峰”户外店。
店主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干的中年男人,名叫赵刚,本身就是个资深驴友。听到孙凯确认遇害的消息,他显得十分震惊和惋惜。
“孙凯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懂行,人也实在,怎么就这么没了……”赵刚叹息道,“他确实是咱们店的老顾客,也参加过几次我们店里组织的登山活动。”
“他通常和哪些人一起活动?或者说,在你们这个圈子里,他和谁比较熟?有没有和谁发生过矛盾?”林枫问道。
赵刚回忆了一下:“咱们这圈子,平时都是因为爱好聚在一起,挺单纯的。孙凯话不多,但人缘不差。硬要说的话……好像有一次,大概在他失踪前没多久,在我们店里,他和一个叫‘野狼’的驴友因为选择登山路线的事,争论了几句,声音还挺大。”
“野狼?”林枫追问,“他的真名叫什么?怎么联系?”
“真名不太清楚,大家都叫外号。他本名叫……张野!对,张野!”赵刚努力回忆着,“也是个登山爱好者,体力好,就是性子比较冲,喜欢走险路。那次他和孙凯争论,好像就是因为张野想组织一次探废弃矿洞的活动,孙凯觉得太危险,不符合安全规范,坚决反对,还说张野不负责任,两人就吵起来了。”
张野! 一个新的名字,一个与孙凯有过公开争执,且性格冲动的人,进入了警方视线。
“能提供一下张野的联系方式或者住址吗?”林枫问。
“我找找看,以前组织活动好像登记过。”赵刚在电脑里翻找起来,很快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大致的小区地址。
离开户外店,林枫立刻部署:“老李,你带人去核实张野的基本情况,注意策略,先不要打草惊蛇。雷战,重点查这个张野,包括他的通讯记录、财务状况、车辆信息,尤其是两年前孙凯失踪前后他的行踪!”
调查结果很快反馈回来。
张野,男,32岁,无固定职业,靠打零工和偶尔带户外团为生,性格确实比较偏激,有过一次打架斗殴的治安处罚记录。通讯记录显示,他与孙凯确实有过联系,但次数不多。最关键的是,雷战通过技术手段,复原了孙凯手机中那个神秘号码的部分信息碎片,经过交叉比对,有极大概率确认,那个号码就是张野在使用!
张野的嫌疑急剧上升!他不仅与孙凯有过争执,而且在孙凯失踪前与他有过秘密通话,事后又迅速弃用了该号码!
“申请传唤张野!”林枫当机立断。
审讯室内,张野坐在林枫对面,眼神桀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野,认识孙凯吗?”
“认识,一起爬过山,不熟。”
“不熟?那为什么在他失踪前,你用这个号码和他联系过几次?”林枫将那个神秘号码的记录推到他面前。
张野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哦,想起来了,是想约他一起去探个矿洞,他没同意,就没再联系了。那号码后来丢了,就换了。”
“只是约活动,需要专门用不记名的电话卡吗?”林枫步步紧逼,“你们在‘巅峰’户外店因为探矿洞的事吵过架,对吧?孙凯坚决反对,你觉得他扫了你的兴,驳了你的面子,所以怀恨在心?”
“我没有!吵个架而已,我至于吗?”张野提高了音量。
“至于吗?”林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孙凯的尸体在红山公园后山被发现了,他是被人用类似登山杖的钝器从背后打死的!张野,你是资深驴友,登山杖是你的必备工具吧?”
听到“登山杖”和“背后打死”,张野的瞳孔猛地收缩,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放在桌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天我根本没见过他!”
“没见过?那请你详细说明一下,两年前,也就是孙凯失踪的那个周六,你一整天都在哪里,在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张野的眼神开始闪烁,回答变得支支吾吾,无法提供清晰且能被验证的不在场证明。
疑点重重,动机、工具、时机、以及反常的通讯行为,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了张野。但他会是那个因为一次争执就痛下杀手的凶手吗?林枫凝视着对方,直觉告诉他,张野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审讯,进入了攻坚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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