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素描 第114章 沉船与抉择

“开拓者号”的倾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金属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冰冷的海水如同贪婪的巨兽，从炸裂的引擎舱方向汹涌而入，迅速淹没了下层通道，朝着医疗舱蔓延。刺耳的警报混合着海水奔涌的轰鸣，以及远处仍未停歇的零星枪声，构成一曲毁灭的交响。

“快！破开它！”林枫对着医疗舱厚重的气密门吼道，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

沃尔夫和一名队员用带来的破拆工具猛撬门缝，另一名队员则用枪托狠砸门锁区域。雷战和“夜莺”紧张地警戒着通道两端，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守卫，但混乱中，大部分敌人似乎也在自顾不暇地寻找生路。

“砰！”

一声闷响，门锁终于被破坏。沃尔夫猛地拉开扭曲的舱门，混杂着消毒液和营养液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舱内因为船体倾斜，仪器东倒西歪，屏幕碎裂，电线噼啪作响冒着火花。那几个透明的生命维持舱在固定架上剧烈摇晃，里面的淡蓝色营养液剧烈晃荡，浸泡其中的少年们如同沉睡的傀儡，对外界的惊天巨变毫无反应。

“断开连接！小心！”林枫率先冲到一个维持舱前，看着王小斌苍白安详却又连接着无数线缆的脸，心中刺痛。他不敢贸然拉扯那些深入体内的导管和电极，只能寻找紧急释放或断电开关。

“夜莺”快速扫视着舱壁的控制面板，大部分因断电或损坏已失效。“找手动机械阀！通常在舱体侧面或底部！”

众人在摇晃、进水的舱室内艰难地搜寻。海水很快没过了膝盖，冰冷刺骨。

“找到了！”雷战在一个维持舱底部摸到了一个红色的旋转阀门，他奋力转动，伴随着一阵泄压的嘶嘶声，维持舱的透明罩缓缓开启，营养液汩汩流出。他小心翼翼地将里面那个陌生的少年抱了出来，少年浑身冰凉，只有微弱的生命体征。

林枫也在王小斌的舱体上找到了阀门，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开。舱盖开启，他颤抖着手，轻柔地断开那些贴在王小斌头皮和颈后、看似黏附实则有着细微接口的电极，然后将这个历经磨难的孩子紧紧抱出。王小斌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

“还有两个！”沃尔夫指着另外两个维持舱，他的队员正在奋力开启。

但时间不等人！海水已经齐腰深，船体倾斜角度超过三十度，巨大的金属断裂声从船体深处不断传来，这艘船随时可能解体或彻底倾覆！

“来不及了！”沃尔夫对着林枫嘶吼，海水溅到他脸上，“带着已救出的，快走！再不走全得死！”

林枫看着另外两个维持舱里模糊的少年身影，心如刀绞。他是一名警察，他的职责是拯救每一个可以拯救的生命！

“林队！”“夜莺”焦急地喊道，她也知道形势的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枫的通讯器再次响起纳差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喘息和爆炸声的声音：

“救生艇……右舷……三号……位置……快……‘清道夫’……程序……启动了……”

“清道夫”程序？！

林枫瞬间明白，这是“老师”预设的最终毁灭方案，旨在沉船的同时，彻底抹除一切痕迹，可能包括……毁灭所有“样本”和未能撤离的人员！那另外两个维持舱……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医疗舱内剩余的仪器屏幕突然全部亮起血红的光芒，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清道夫”协议激活。非授权生命维持系统将于六十秒后注入神经毒素。重复，六十秒后注入神经毒素。】

“走！”林枫不再犹豫，嘶声命令。他不能为了两个几乎注定无法救回的生命，葬送已经救出的王小斌和另一个孩子，以及所有队员！这是最残酷，也是最必要的抉择！

他抱着王小斌，雷战抱着另一个少年，“夜莺”和沃尔夫小组掩护，一行人逆着涌入的海水，艰难地向通往上层甲板的舷梯冲去。

身后，医疗舱内那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般敲响。当林枫最后一个爬上舷梯，回头望去时，海水已几乎灌满那个罪恶的舱室，另外两个维持舱静静地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在幽暗的水下闪烁着，如同地狱的眼睛。

他猛地转回头，不忍再看。

右舷甲板已严重倾斜，几乎贴近海面。狂风暴雨依旧肆虐，巨大的浪头随时可能将人卷入深海。一艘橙色的救生艇半挂在倾斜的释放架上，纳差的身影正在那里，用消防斧疯狂砍着纠缠的缆绳！

“帮忙！”林枫将王小斌交给“夜莺”，和雷战、沃尔夫一起冲过去，合力拉扯缆绳，固定救生艇。

缆绳终于断开，救生艇重重砸落在汹涌的海面上，剧烈起伏。

“快上艇！”纳差大喊，他的机车服破了好几处，脸上带着擦伤和疲惫。

众人依次将救生的两个孩子和自己转移到剧烈摇晃的救生艇上。沃尔夫小组和林枫等人也迅速登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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