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盆另一端传来的、那句浸透杀意的“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如同在地窖阴冷的空气中凝结成冰,久久不散。
年轻西弗勒斯能清晰地想象出年长自己此刻的状态——必然是脸色铁青,黑袍下的拳头紧握,黑眼睛里翻涌着足以将人冻结的风暴。
然而,预料中进一步的指令或更详细的信息并未传来。石盆陷入了沉寂,仿佛另一端的人正强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或者……谋划着什么。
年轻西弗勒斯并不急躁。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星图和那条新发现的能量路径上。外界的混乱是警告,也是契机。它证明了空间异常点的危险性,也侧面印证了他们研究方向的潜在价值——既然敌人能利用这些“裂隙”,那么他们或许也能找到反向利用、甚至修复它们的方法。
他再次尝试调动左臂内的银灰能量,去主动“共鸣”星图上那片被点亮的光晕区域。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复现路径,而是试图去理解那片光晕背后所代表的“存在”的本质。
过程如同在深渊边缘行走。他的精神力跟随着银灰能量的指引,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进入了一个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感知层面。这里没有具体的图像或声音,只有无数流动的、代表着不同时空坐标和能量层级的“信息流”。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散发着混乱、暴戾或绝望气息的暗色湍流(那很可能是与伏地魔或其他黑暗存在相关的时空片段),将全部心神聚焦在与银灰能量产生亲和反应的、那些相对平缓明亮的“信息束”上。
起初,一切依旧模糊。但当他将年长自己提供的、关于凌晏魔力特质的零星描述(冷静、秩序、守护)以及那张能量图上人形光影的稳定频率,作为精神层面的“筛选器”和“锚点”时,变化发生了。
仿佛收音机调准了频道,一片原本嘈杂无序的“信息流”骤然变得清晰、稳定起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混合着“静”之符文的沉稳与某种更深邃博大意境的能量波动,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阻隔,隐隐约约地与他左臂内的银灰火苗建立了连接!
这连接脆弱得如同蛛丝,仿佛随时会断裂,但它真实存在!
年轻西弗勒斯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几乎停止。是凌晏!这绝对是凌晏的气息!虽然微弱到难以捕捉,但其本质与他记忆深处那个身影留下的印记完全吻合!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激动,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和控制力,维持着这丝脆弱的连接,如同呵护风中残烛。他不敢传递任何信息,也不敢进行任何深入的探查,生怕这微不足道的扰动会惊动什么,或者导致连接中断。
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感受着那遥远彼端传来的、如同恒星般恒定内敛的温暖(并非温度,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感知),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仿佛经历过无数时空洗礼后的平静与深邃,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被迷雾笼罩的滞涩感?
是受伤了?还是处于某种特殊状态?
他无法确定。连接太微弱,信息有限。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或许是几分钟,那丝连接开始变得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般时断时续。年轻西弗勒斯知道,他快到极限了,对方(或者维系这连接的条件)似乎也无法长时间维持。
在连接即将彻底中断的前一刻,他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向着那遥远的波动,传递过去一个极其简单、不含任何复杂意念的、代表着“静”之符文本源意义的意念信号——那是凌晏教给他的第一个符号,是他们之间最初的纽带。
信号发出,如同石沉大海。
连接彻底中断。
年轻西弗勒斯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大脑如同被抽空,阵阵眩晕袭来,左臂内的银灰火苗也因这远超负荷的消耗而黯淡到了极点,几乎熄灭。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额角滑落,浸湿了黑袍的领口。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黑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失而复得的火焰。
他找到了!虽然只是一丝微弱的回响,但他确确实实地捕捉到了凌晏存在的痕迹!他就在时空的某个角落!他没有彻底消失!
巨大的喜悦和更深的忧虑同时攫住了他。喜悦于目标的确认,忧虑于那感知到的滞涩感和连接的极度脆弱。
他必须尽快变得更强,必须尽快修复、稳定这种连接!年长自己十一年来的研究,结合他这独特的共鸣能力,就是唯一的途径!
就在这时,石盆再次荡漾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次传来的,不是羊皮纸,而是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魔法印记,形状像是一把钥匙。
同时传来的,还有年长斯内普那依旧冰冷、却似乎压抑着某种同样剧烈情绪波动的声音(这次是直接通过石盆附带的传音功能,显然情况紧急):
「**区深处,第七异常点附近,有我设下的隐蔽观测点。用这个印记开启。监控所有异常能量流动,尤其是……与灵魂契约相关的波动。随时汇报。」
年轻西弗勒斯拿起那枚钥匙印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年长自己同源的魔力气息。他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按在自己左手手背上。印记如同雪花般融入皮肤,留下一个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不再被完全禁锢在这个房间。他被赋予了“任务”,也被给予了有限的“自由”。这是合作深化的信号,也是年长自己在外部压力下,不得不更加倚重他这特殊能力的表现。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盘膝坐下,开始全力恢复几乎耗尽的精神力和银灰能量。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重返那个观测点,去验证自己的发现,去监控那些“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的人,会引发怎样的后续波澜。
地窖的同盟,因为这跨越时空的微弱共鸣和外部迫近的危机,被彻底绑上了同一辆战车。
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
道路,依旧布满荆棘。
但这一次,年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清晰地听到了来自迷雾另一端的、微弱的回响。这足以支撑他,走完接下来所有的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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