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办公室内的狼藉尚未收拾,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破碎魔药与灵魂创伤特有的、带着一丝焦糊味的苦涩气息。壁炉的火光跳跃不定,映照着两个斯内普同样苍白却神色迥异的脸。
年长的那个深陷在扶手椅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黑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喘息粗重。那双总是盈满冰冷与算计的黑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近乎虚无的疲惫,以及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对刚才那银灰色能量的惊疑。
年轻的西弗勒斯站在他对面,身姿依旧挺直,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汗湿的额角,泄露了他方才强行平复那股混乱力量所付出的代价。左臂内那簇银灰火苗因消耗而黯淡了些许,却依旧稳定地燃烧着,带来一丝冰冷的坚实感。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以往任何一次对峙都更加沉重,也更加……复杂。
最终,年长的斯内普先动了。他没有看年轻版的自己,目光落在壁炉中一块即将燃尽的木炭上,声音嘶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润滑的齿轮:
“……那能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者说,在抵抗某种本能的不情愿,“……不属于霍格沃茨,不属于已知的任何魔法体系。”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极其隐晦的认可。认可了年轻版刚才的“帮助”,也认可了他所拥有力量的独特性。
年轻的西弗勒斯眼神微动。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旁还算完好的矮柜边,拿起一个干净的水晶杯,从水壶里倒了杯清水,然后走回来,将杯子放在年长斯内普手边的茶几上。动作自然,没有讨好,也没有怜悯,仿佛只是完成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它源于我被卷入的时空乱流,与凌晏留下的‘静’之符文产生了某种……异变共鸣。”他平静地陈述,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真相。他举起自己的左手,那只依旧麻木的手臂,“它现在寄宿在这里。也是它,将我拉回了这个时间点。”
年长斯内普的视线终于从壁炉移开,落在那只看似无力垂落的手臂上,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混合着了然与嫉妒的光芒。他猜对了部分,但这答案比他想象的更加……贴近那个他追寻了十一年的目标。
“凌晏……”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磨牙的痛楚和执念。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年轻版的自己,“你看到了什么?在那个……‘消失’的过程中?”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问及年轻版的经历。
年轻的西弗勒斯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无尽的黑暗,破碎的时空碎片,还有……一道连接着我的、属于‘静’之符文的微弱波动。”他略去了那双疑似凌晏的眼睛,那太像幻觉,不足以作为筹码。“我怀疑,我的回归,并非偶然。可能是你进行的仪式,与我体内的这点残余力量,以及凌晏留下的后手,共同作用的结果。”
他将笔记本和那张能量图从怀中取出,放在那杯清水旁边。“这是我在过去藏匿的东西。里面有凌晏的笔记,还有这个。”他指了指那张不断变化的光点图,“我认为,这可能是找到他的关键。”
年长斯内普的目光瞬间被那张能量图吸引。他几乎是挣扎着向前倾身,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羊皮纸表面,感受着那上面微弱却真实的能量流动。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饥渴的光芒。
“星辉定位图……真的是……我找了很久……”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了太久的激动与疯狂。但很快,那激动被更深的疑虑覆盖。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年轻版的自己,“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因为你需要它。”年轻的西弗勒斯回答得干脆利落,“而我现在,需要你的知识、你的资源,以及……你对这十一年间变化的了解。”他顿了顿,黑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我们目标一致,至少在这件事上。合作,比互相掣肘更有效率。除非,你宁愿抱着你那破碎的灵魂和失败的记录,继续徒劳地撞向一堵看不见的墙。”
这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年长斯内普最深的痛处和骄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但这一次,那气息中少了纯粹的杀意,多了几分被戳破真相的恼怒和……权衡。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炉火噼啪作响,一块木炭终于彻底化为灰烬。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年长斯内普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冰冷,“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邓布利多不会允许,黑魔王那边……更是死路。你可能会比十一年前消失得更彻底。”
“我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年轻的西弗勒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从我踏入这个世界,不,从我进行那个该死的仪式开始,就没有了。”
年长斯内普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透过这具年轻的身体,看穿他灵魂深处的一切。许久,他缓缓向后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挥了挥手,动作里充满了疲惫与一种放下某些重负后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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