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剂的清凉效力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当西弗勒斯深夜在宿舍床上惊醒时,那种灵魂被玷污的滞涩感再次卷土重来,甚至比白天更加清晰。
仿佛有冰冷的、粘稠的蛛丝缠绕在他的魔力核心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隐痛。他几乎能“看到”那些细小的、黑色的杂质,如同活物般在他银白色的魔力流中蠕动,阻碍着流淌,散发出微弱却持续不断的负面低语。
他没有点燃灯火,在黑暗中坐起,靠着冰冷的石墙,开始无声地绘制“静”字符文。指尖在膝盖上移动,没有墨水,没有载体,只有纯粹的意志引导着微弱的魔力,在虚空中勾勒那熟悉的、清凉的轨迹。
一遍,两遍,十遍……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额角很快渗出冷汗,但那些黑色的杂质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被真正驱散。
校准,比想象的更难。
第二天,所有的课程都成了一种折磨。魔咒课上,他施展荧光闪烁时,光芒忽明忽暗,带着一丝不稳定的、令人不安的杂色;变形术课上,他将一只甲虫变成纽扣,纽扣边缘却残留着几丁质的诡异光泽,仿佛随时会变回活物并反噬;就连他最擅长的魔药课,也在处理一份需要极度稳定魔力输出的活根草萃取液时,因为一个微不可查的魔力波动,导致半锅药剂瞬间失效,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斯拉格霍恩教授投来惊讶和略带失望的一瞥,虽然没有扣分,但那眼神比扣分更让西弗勒斯难受。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嘲弄,也有来自斯莱特林长桌方向、卢修斯·马尔福那带着一丝了然和讥诮的审视。
凌晏依旧在他身边,沉默地完成着一切,完美得无懈可击。他没有对西弗勒斯的频频失误发表任何评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但这种沉默,反而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逼着西弗勒斯独自面对黑魔法反噬带来的后果。
课后,他再次跟着凌晏来到那间废弃教室。石盆依旧在那里。这一次,不需要凌晏吩咐,西弗勒斯直接将自己的手浸入了那刺骨的清液中。
景象比昨日更加触目惊心。银白色的魔力流中,黑色的杂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一夜的沉寂和新一轮的魔力运转,变得更多、更活跃,如同在他能量脉络中筑巢的寄生虫。
他咬紧牙关,集中全部精神,驱动“静”字符文的意念,开始新一轮的、更加艰难痛苦的剥离。精神力的消耗如同被加速抽干,剧烈的刺痛感从灵魂深处传来,让他几乎想要放弃。那些黑色的杂质顽固地抵抗着,甚至试图反向侵蚀他的意志,将冰冷的绝望和暴戾的情绪注入他的脑海。
“稳住。”凌晏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散了他即将溃散的意志,“它们是你自身负面意念与黑魔法能量结合的产物。你越恐惧,越抗拒,它们就越强大。接受它们的存在,然后,控制它们。”
接受?控制?西弗勒斯在剧烈的痛苦中捕捉到这一丝指引。他不再试图强行“驱逐”这些杂质,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它们的存在——那是他绘制“痛苦”符文时注入的冰冷意念,是他对力量的渴望,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的阴暗面。
他改变策略,不再用“静”的力量去冲刷,而是试图引导,如同疏导淤塞的河道。他将“静”字符文的清凉意念化作一层薄膜,包裹住那些躁动的黑色杂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它们从魔力流中“剥离”出来,引导向指尖,试图通过石盆中的液体排出体外。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伴随着精神几近撕裂的痛楚。当他终于将一小簇黑色杂质成功剥离,通过指尖排出,看着它们在石盆清液中化作几缕细微的黑烟消散时,他整个人几乎虚脱,瘫软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凌晏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苍白汗湿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进度,太慢。”他评价道,“照这个速度,杂质滋生的速度会超过你剥离的速度。”
西弗勒斯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凌晏沉默了片刻,忽然俯身,冰凉的指尖点在西弗勒斯的眉心。一股远比西弗勒斯自身精纯、强大、却带着同样冰冷特质的魔力,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刺入他的精神世界。
西弗勒斯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强行剥开,所有的防御在凌晏的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他“看”到自己魔力流中那些黑色杂质最细微的结构,看到了它们与自身魔力纠缠的节点,也看到了“静”字符文力量作用其上时,那些无效的抵抗和能量的浪费。
“这里,意念不够凝聚,力量分散。” “这里,恐惧干扰了引导,产生了反效果。” “还有这里,你对自身阴暗面的排斥,成了它们最好的护甲。”
凌晏的声音直接响在他的意识深处,冰冷,精准,不容置疑。他并非在传授新的知识,而是在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手把手地“纠正”西弗勒斯校准过程中的每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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