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在身后合拢,如同厚重粘稠的帷幕。穿过光膜时,那熟悉的、相对稳定的能量环境让西弗勒斯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但随即,体内那尚未平息的、狂暴混乱的力量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因环境骤变而更加剧烈地冲突起来。
他踉跄落地,单膝跪倒,一只手死死抵住胸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涌上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
银灰色与暗红色的光芒在他皮肤下交替闪烁,经络如同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爬行。灵魂深处,那枚源初的“静”之符文稳定依旧,但其散发出的冰冷秩序,正与涌入的、充满混乱与恶意的外来能量进行着无声却激烈的拉锯。
他需要立刻梳理这些力量,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带着“残渣”印记的污染剥离、驱逐或镇压。否则,不等外敌来袭,他自己就可能先被这混乱从内部撕碎。
凌晏依旧盘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仿佛对他的回归和狼狈状态毫无所觉。但西弗勒斯能感觉到,一道平静无波、却又洞悉一切的意念,早已将他从里到外扫视了数遍。
没有询问,没有责备,也没有帮助。
西弗勒斯咬紧牙关,不再有任何犹豫,全力运转起体内的能量循环。他摒弃了所有杂念,甚至暂时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正在激烈交战的内腑疆域。
这是一个远比在外战斗更加凶险的过程。没有实体的敌人可以攻击,只有无处不在的、源于自身的混乱。他必须像最苛刻的工匠,以自身意志为锤,以“静”之符文为砧,一点点地将那些狂暴的黑暗能量捶打、锻烧,剥离其中狂暴的意念碎片,炼化出最精纯的能量本源,再小心翼翼地引导其融入自身循环。
那些被剥离的混乱意念并不甘心就此消散,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缠绕在他的灵魂边缘,不断低语、诱惑、冲击,试图寻找一丝缝隙,污染他的核心。那是无数被吞噬的“残渣”临死前的怨毒与疯狂,是混沌本身无序意志的碎片。
痛苦不再是**层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他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由自身混乱构筑的炼狱,承受着无尽的撕扯与煎熬。汗水早已浸透黑袍,又在体表高温下蒸腾成灰白色的气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只是机械地、顽固地重复着炼化、剥离、融合的过程。每一次成功的炼化,都能感觉到力量本源壮大一丝,循环更加顺畅一分;但每一次剥离混乱意念,都如同从灵魂上硬生生剜下一块肉,带来空虚无力的虚弱感。
就在他感觉即将被那无尽的痛苦与混乱淹没,意志濒临崩溃的边缘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温和的凉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注入他狂暴的能量循环之中。
这缕能量并非强行介入他的内部战争,而是以一种近乎完美的辅助姿态,轻轻抚平那些因冲突而产生的能量涟漪,加固着“静”之符文散发出的秩序力场,甚至……帮他分担了一部分混乱意念冲击的压力。
是凌晏。
他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缕精纯的能量却精准地找到了西弗勒斯最需要帮助的节点,如同一位技艺超绝的医师,在最关键的时刻,递上了一剂稳定心神的良药。
这帮助并非无偿的赐予,更像是一种引导。它让西弗勒斯清晰地“看”到了自身能量循环中几个之前忽略的、细微却关键的结构薄弱点,以及更高效炼化外来能量的可能路径。
西弗勒斯精神一振,濒临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契机,依照那缕外来能量隐晦的指引,调整了炼化的方式与能量的流向。
效率陡然提升!
原本滞涩、充满冲突的炼化过程,变得顺畅了许多。狂暴的黑暗能量如同被引入了预设的河道,虽然依旧汹涌,却不再四处泛滥。那些混乱意念的冲击,也被那缕外来能量分担了大半,让他能够集中更多精力用于核心的炼化与融合。
痛苦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无法承受的毁灭浪潮。
他进入了某种物我两忘的境地,全部的心神都与体内的能量循环融为一体,遵循着那冰冷秩序与外来引导共同指出的路径,艰难却坚定地前行。
当最后一股狂暴的黑暗能量被成功炼化,融入银灰色的循环体系,当最后一丝纠缠的混乱意念被“静”之特性彻底抚平、消散,西弗勒斯猛地睁开了眼睛。
眸中银灰色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恢复成往日的幽暗,只是那深处,多了一种经历过极致锤炼后的、内敛的冰冷与沉静。
他依旧跪坐在地上,但身体不再颤抖,气息也变得悠长而平稳。体内力量澎湃充盈,远比外出狩猎前强大了数倍,而且更加精纯、凝练,如臂指使。灵魂核心那枚符文光芒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复杂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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