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暗混沌没有尽头,只有层次的深浅,与恶意的浓淡。
西弗勒斯如同一片逆流而上的墨色树叶,在污浊的能量河流中穿行。主动深入危险区域的决定,并非鲁莽,而是一种冰冷的计算。
他需要更强大的磨刀石,需要更清晰地认知这具重构身躯的极限,需要将“静”之力量的使用,锤炼成本能。
初狩的快感早已冷却,沉淀为更深的警惕。他能感觉到,那些在远处注视的庞大阴影,其蕴含的能量远非之前清扫的杂鱼可比。
它们像是沉睡的掠食者,暂时还未将这个散发着特殊“香味”、却又带着明显威胁的小不点放在眼里。
但这平衡很脆弱。
他将感知维持在一个尽可能低的、却足以预警的水平,小心地规避着那些过于明显的能量漩涡和规则断层。同时,体内能量循环持续运转,不断微调着自身频率,并非完全隐匿,而是让自己散发出的波动,与周围环境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既融入又独立的临界状态。这能减少被低等“残渣”无休止骚扰的麻烦,却又像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挑衅,吸引着真正的猎手。
很快,第一个像样的目标出现了。
那是一只……很难用形态描述的“生物”。它像是由无数破碎的镜面勉强拼凑而成的人形,每一块“镜面”都映照出扭曲的、不属于此地的光影,以及深藏其中的痛苦与怨毒。它没有五官,但当西弗勒斯进入其一定范围时,所有“镜面”都齐刷刷地转向他,无形的凝视带着沉重的精神压力,仿佛要将他灵魂的每一道褶皱都强行摊开、审视。
镜影魔。凌晏灌输给他的、关于常见“残渣”种类的零碎信息中,闪过这个名词。擅长精神攻击与幻象,本体脆弱,但很难被锁定。
西弗勒斯停下身形,幽暗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波动。他静静地看着那镜影魔,没有抢先出手。
镜影魔似乎被他的冷静激怒,或者仅仅是遵循着吞噬的本能。所有镜面同时闪烁,刺目的、混乱的光影瞬间爆发,将西弗勒斯周围的空间扭曲、割裂!无数破碎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幻象如同潮水般冲击他的意识——是莉莉失望的眼神,是托比亚醉醺醺的咆哮,是伏地魔钻心剜骨的痛苦,是年长自己消散时的决绝……
精神攻击。直指内心最深的伤痕。
若是以前,西弗勒斯或许会因此心神失守片刻。但现在,重构后的灵魂核心,那枚源初的“静”之符文只是微微一亮,一股冰冷的、绝对的死寂之意弥漫开来,如同坚不可摧的冰山,将所有汹涌而来的幻象与情绪冻结、排斥在外。他眼中的世界依旧清晰,只有那只不断闪烁、试图寻找他心灵破绽的镜影魔。
它找不到破绽。
西弗勒斯动了。他没有使用任何远程攻击,身体骤然前冲,速度爆发,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直接扑向那镜影魔!
镜影魔显然没料到目标在精神冲击下竟能如此迅捷地近身,所有镜面疯狂闪烁,试图折射出更多的幻象干扰,同时本体向后急退,无数镜片如同飞刀般激射而出,切割空间,发出尖锐的呼啸!
西弗勒斯不闪不避,覆盖着银灰色能量的双拳如同疾风骤雨般挥出!每一拳都精准地命中一块飞射而来的镜片!
“砰!砰!砰!砰——!”
密集的、如同玻璃破碎的脆响连成一片!那些蕴含着精神污染力量的镜片,在触碰到他拳头上那绝对的“静”之能量时,毫无例外地瞬间崩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如同鬼魅般贴近了急退的镜影魔本体。那镜影魔核心处的镜面剧烈扭曲,映照出他冰冷无情的面容,似乎还想发动最后的精神冲击。
但西弗勒斯没有给它机会。
右手五指并拢,整条手臂上的银灰色光芒瞬间凝聚、压缩,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灰色利刃,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接刺入了镜影魔那由无数镜面拼凑而成的、看似无法捉摸的核心!
“嗤啦——!”
仿佛撕开了一匹最光滑的绸缎。
镜影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核心处被刺入的部位,银灰色的能量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所过之处,那些映照着扭曲光影的镜面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暗、死寂,然后如同风化的沙堡般,寸寸碎裂、剥落。
没有惨叫,只有一种精神层面发出的、细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哀鸣。
镜影魔庞大的身躯彻底崩溃,化作一大片精纯的、但依旧带着混乱特性的黑暗能量,被周围的混沌贪婪地吸收、同化。
西弗勒斯收回手臂,银灰色的能量缓缓褪去,露出苍白但稳定的手指。他微微蹙眉。解决这东西比预想的要容易。它的精神攻击对拥有“静”之核心的自己几乎无效,而本体防御更是脆弱不堪。
是它太弱,还是……自己比预估的更强?
他没有时间深思。因为在他解决镜影魔,能量波动尚未完全平复的瞬间,一股极其隐蔽、却带着致命威胁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沼泽下的毒鳄,猛地从他侧后方的混沌阴影中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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