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如同沉重的裹尸布,覆盖在残破的路径上。只有能量乱流在远方不知疲倦地呼啸,以及空间碎片偶尔剥离、坠入虚无时发出的、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阴影巨兽退去时留下的冰冷恶意,依旧弥漫在空气中,像粘稠的蛛网,缠绕在皮肤上,渗入呼吸。
年长斯内普单膝跪地,断裂的魔杖从他颤抖的、焦黑的手指间滑落,在银光黯淡的路径上弹跳了一下,静止不动。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溅在破损的黑袍前襟,晕开暗沉的痕迹。他的脸是一种消耗过度、伤及本源的灰败,额发被冷汗浸透,紧贴着脸颊,更添几分狼狈。但他强行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支撑着地面,试图重新站起,黑眸死死盯着阴影巨兽消失的那片混沌黑暗,警惕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松懈。
年轻西弗勒斯的状态同样糟糕。背靠着因能量过载而温度灼人的路径壁垒,他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立。左臂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一**冲击着他仅存的意识。引爆古老纹路与空间共鸣的后遗症远超想象,不仅仅是魔力的枯竭,更像是在他的灵魂上也撕开了一道口子,寒风正从中呼啸穿过。他视野的边缘依旧泛着血红,耳鸣尖锐。
然而,他的目光,却越过了年长斯内普紧绷的背影,越过了那些悬浮的、映照着破碎过往的空间碎片,死死钉在废墟中心——那团被粘稠阴影层层缠绕、光芒愈发微弱的银色光核上。
凌晏的痛苦,通过左臂那残存的共鸣,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丝线,持续不断地拉扯着他的神经。那痛苦并非嘶吼,而是一种无声的、濒临极限的**坚持**,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绝望守护**。
他必须过去。必须靠近他。
年长斯内普终于挣扎着站直了身体,身形微微摇晃。他看了一眼脚下黯淡的路径,又看了一眼几乎瘫软的年轻版自己,黑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计算。他弯腰,用那只完好的手,捡起了那截断裂的、焦黑的魔杖残骸,指尖摩挲着断裂处,动作缓慢而带着一种莫名的滞涩。对于一名巫师,尤其是他这样的巫师,魔杖近乎半身。它的断裂,象征着某种东西的彻底崩塌。
但他没有时间感伤。
“还能走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却依旧冰冷。
年轻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明。他咬紧牙关,忍受着左臂传来的、几乎让他晕厥的撕裂感,用手肘顶着灼热的路径壁垒,一点一点,将自己沉重的身体重新**撬**了起来。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和骨骼的哀鸣。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破旧的衬衫,紧贴在瘦削的背脊上。
他看向年长斯内普,黑色的眼睛里没有祈求,没有软弱,只有一种近乎野蛮的**执拗**。
年长斯内普与他对视了一秒,随即移开目光,看向那条通往锚点的、依旧危机四伏的银色路径。路径的光芒比之前暗淡了许多,显然之前的过载爆发消耗了它储存的大部分能量。它能否支撑他们走到终点,还是未知数。
“跟紧。”他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不再多言,转身,拖着同样重伤的身躯,率先踏上了前路。他没有再试图搀扶,此刻的境况,每个人都只能依靠自己残存的那点力气。
年轻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抗议,迈开了脚步。
接下来的路程,沉默而艰难。两人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将全部注意力用于感知脚下路径的稳定性和规避偶尔袭来的、较小的能量乱流。年长斯内普失去了魔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精准地清除障碍,只能依靠经验和残存的魔力进行最基础的偏转和闪避,效率大减,危险性倍增。
年轻西弗勒斯则完全依靠左臂那微弱的共鸣指引方向,同时还要分神抵抗凌晏痛苦回响的持续冲击。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徘徊,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念在支撑。
周围的废墟景象光怪陆离,破碎的镜面中闪过无数记忆的残片——有莉莉明媚的笑脸(年长斯内普的目光会有一瞬的凝固),有掠夺者嚣张的追逐(年轻西弗勒斯的嘴角会下意识地绷紧),有霍格沃茨礼堂温暖的烛光,也有蜘蛛尾巷永远散不去的阴霾……这些过往的碎片,在此刻崩塌的末日背景下,显得格外讽刺与苍凉。
他们如同行走在时间与空间的坟墓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当前方一块巨大的、映照出霍格沃茨黑湖波澜景象的碎片在一次能量扰动中彻底湮灭后,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抵达了路径的尽头。
脚下银色的光丝如同汇入江河的溪流,延伸向前方,融入了一块相对完整、约有半个魁地奇球场大小的**稳定平台**。平台由纯粹的银色能量构成,表面流淌着无数复杂而古老的纹路,散发出温暖而浩瀚的气息,与周围崩塌的混沌形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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