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石洞中,时间像血池表面凝结的油脂般缓慢流动。
泠维持着麻木怯懦的表象,日复一日浸泡在阴冷的血水里,扮演着等待被献祭的“货物”。看守她的外门弟子王虎,从最初的警惕戒备,到后来的不耐烦敷衍,再到如今几乎将她视为这山洞里一件会呼吸的摆设,心态的松弛清晰可见。
这对泠而言,是绝佳的机会窗口。
王虎每日会进洞两次:一次送粗糙的饭食,一次添加血池药材、记录她气息变化。每次停留时间不长,短则数十息,长也不过半柱香。但就在这短暂接触中,泠那纤细脆弱的“林婉儿”外壳下,属于菟丝花猎食者的精密“实验”,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每一次王虎靠近,泠都会“恰好”出现一点小状况:端不稳汤碗洒出几滴,因锁链牵绊“差点”摔倒,或是虚弱地咳嗽需要靠近池边缓口气……这些细微的、合乎“柔弱孤女”人设的意外,为她创造了无数次看似偶然、实则精心计算的“肢体近距离接触”机会。
而每一次接触,那缕比发丝更细、几乎与空气中原有灵气波动融为一体的翠绿色能量触须,便会悄然探出,轻轻“搭”上王虎体表自然散逸的灵力场,启动那隐蔽至极的汲取。
起初,泠只是机械地重复这个过程:接触-汲取微量灵力-快速收回-在体内净化转化。效率稳定但不高,每次大约能获取相当于王虎体内灵力总量万分之三到五的驳杂能量,同时捕捉到一些随灵力流动的情绪碎片和记忆信息。
但很快,泠作为经历过星际科技文明、并曾在ABO世界深刻理解过能量与生命系统本质的“观察者”,开始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
当她的菟丝花能量触须接触到王虎散逸的灵力时,并非所有接触到的灵力都能被有效捕获和汲取。就像用一张粗糙的渔网去打捞水中的浮游生物,大部分会从网眼中漏走。
她能感觉到,许多精微的灵力粒子在与她的触须接触后,只是被扰动了一下,便又逸散回环境中,或者被王虎自身无意识地回收。真正被她成功“钩住”并拖拽回来的,可能只有接触总量的三四成。
并且通过多次汲取和近距离感知,泠渐渐在王虎身上“看”到了一个更完整的、但处处透着问题的灵力运行图景。王虎修炼的《青云炼气诀》是最基础的大路货,讲究中正平和、循序渐进,本身并无大错。
但王虎资质平庸,悟性一般,加上资源匮乏、无人指点,导致他的灵力在经脉中运行时,存在多处明显的“淤塞点”——就像河道中堆积了泥沙的狭窄处,灵力流经时阻力增大,速度减缓,甚至会产生涡流和能量损耗。
更糟糕的是,由于长期服用劣质丹药和修炼不得法,他的一些次要经脉甚至出现了微小的“破损”和“灵气泄漏点”。灵力在这些地方会不受控地散失一部分,就像破损的水管。
此外,他灵力从丹田发出,流经全身主干经脉再返回丹田的“大周天”循环路径,也存在不少冗余和迂回,不够简练高效。
这些问题,在王虎自己看来,可能只是“修炼进展缓慢”、“灵力不够精纯”的模糊感受。但在泠那经过星际生物学、能量学甚至部分工程学知识洗礼的“眼睛”里,这简直是一个漏洞百出、亟待优化的初级能量循环系统!
灵光一现。
又一次汲取过程结束后,泠一边净化着新获得的驳杂灵力,一边在意识深处与灵蔓交流。
“灵蔓,记录数据:第七次对‘目标王虎’的灵力汲取实验。接触时长:三息。预估接触灵力总量:0.007标准灵力单位。实际成功汲取量:0.0021单位。捕获效率:约30%。解析显示,未能捕获部分中,约45%因接触面‘粗糙’而滑脱;约30%因目标灵力自身‘粘滞’或‘运行惯性’未能有效剥离;约25%因汲取时机与目标灵力波动频率不完全同步而损耗。”
“数据已记录。对比前六次,捕获效率在28%-32%区间波动,未发现显着提升趋势。” 灵蔓平静地反馈。
效率瓶颈。
泠的意识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世界了解到的生物学和物理学概念:
毛细血管网络:生物体内最细微的血管,总表面积巨大,管壁极薄,与周围组织细胞紧密贴合,物质交换效率极高。其结构并非简单管道,而是呈现复杂的网状分形,最大化接触面积。
高效吸收原理:无论是肠道绒毛对营养的吸收,还是植物根毛对水分矿质的摄取,都不是粗暴的“整体吞入”,而是通过巨大的表面积、特异性的载体或通道、以及渗透压等机制,进行主动或被动的高效选择性转运。
能量传导优化:在电路设计或能量传输系统中,减少电阻、降低损耗、匹配阻抗、优化路径是关键。杂乱无章的布线必然导致能量浪费和效率低下。
那么……能不能将这种思维,应用到菟丝花灵力触须的“汲取”行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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