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蝶号”如同投入墨汁的微光,在最后一次短途跃迁后,挣脱出扭曲的时空,悬浮于一片绝对的死寂之中。
这里,是“虚空之眼”。
没有璀璨的星河,没有弥漫的星云,甚至连作为背景板的宇宙尘埃都稀薄得近乎于无。只有永恒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以及在这片黑暗正中央,那个庞大到超越认知极限的造物——远古星门。
它并非由任何已知的金属或材料构成,更像是将整片空间本身镂空、扭曲后形成的巨大环状结构。环体上流淌着暗沉沉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幽光,无数更加深邃的裂痕遍布其上,如同垂死巨兽身上的伤疤。
星门内部并非空洞,而是充盈着一种不断旋转、变幻的混沌色能量涡流,望之令人目眩神迷,灵魂都仿佛要被吸摄进去。一种低沉的、源自宇宙本身的嗡鸣,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一寸空间和每一个原子的核心,持续不断地震荡着。
即便是裴泠经过多次强化的精神力和菟丝花本源,在直面这远古造物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灵蔓在她意识中剧烈摇曳,传递出混合着极度警惕与一丝……难以言喻渴望的复杂波动。这里的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蛛网,能量环境极端混乱且排外。
“星蝶号”的探测器大部分已失效,仅存的几个读数疯狂跳跃,显示着外界足以瞬间撕裂常规战舰的能量风暴和无法理解的重力异常。
就在星门那巨大环体正下方,一个微不足道的光点静静悬浮着。那是一艘线条锐利、通体漆黑的梭形舰船,风格与联盟或任何已知势力都迥异,它仿佛本身就是这片死寂虚空的一部分。
裴泠没有丝毫迟疑,驾驶着“星蝶号”缓缓靠近。她知道,从踏入这片空域开始,一切就已在“导师”的注视之下。
当两艘舰船的距离近到可以目视彼此细节时,一道牵引光束从黑色梭形舰船上射出,精准地笼罩了“星蝶号”。同时,那道熟悉的、冰冷的意念再次直接传入裴泠脑海:
【登舰。】
没有多余的言辞,如同主人对仆从下达最直接的指令。
泠深吸一口气,将“星蝶号”设置为待命模式,并留下了几个只有她和灵蔓才能启动的后手。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兼具防护与能量传导功能的特制作战服——这是莉娜利用“方舟”部分材料和技术为她量身打造的——迈步走入牵引光束。
传送过程短暂而扭曲,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充满恶意的能量膜。下一刻,她已置身于一个广阔、冰冷、毫无生气的空间。
这里不像舰桥,更像是一座神庙与实验室的结合体。四周是高达数十米的幽暗墙壁,上面镶嵌着无数缓慢明灭的光点,如同缩小的星辰,构成了繁复而令人费解的星图。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地板,倒映着上方悬浮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复杂几何模型,它们正在无声地演算着某些极其深奥的公式。
空间的尽头,一个身影背对着她,伫立在巨大的观测窗前,窗外便是那吞噬一切的远古星门混沌涡流。
他转过身。
依旧是那副看似平凡的中年学者样貌,但那双眼睛,已不再是裴泠之前感知到的、蕴含着偏执与理性的眼神。此刻,那双眼眸深处,是两颗微缩的、正在燃烧的混沌星云,是纯粹到极致的、对万物存在的漠然,以及一种……仿佛等待了亿万年的、饥渴的期待。
“你来了,异乡的蔓萝。”“导师”开口,声音直接在空间中回荡,与之前的意念传音不同,带着一种物理性的真实感,却更显诡异。
泠站定,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双非人的眼眸:“我带来了你想要的,‘方舟’的核心数据,以及我对此的部分解读。”她抬起手,一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数据晶核悬浮在她掌心之上,里面封印着足以动摇联盟根基,也可能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知识。
“导师”的目光扫过数据晶核,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玩意儿。“很好,但这只是……门票。”
他微微抬手,指向窗外那巨大的星门。“你知道它是什么吗?联盟那些蠢货以为这只是远古文明的跃迁工具,叛军以为这是能带来力量的遗迹,甚至连雷克斯家族那个可悲的叛徒,也只以为我们在研究禁忌的进化之路。”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是一种超越了傲慢的、仿佛造物主般的嘲讽。
“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这不是门,”“导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咏叹般的狂热,却又冰冷得刺骨,“这是……‘捕食者’的口器。”
泠的心脏猛地一缩。灵蔓传递来强烈的警示波动。
“你以为ABO的性别分化,所谓的‘大禁锢’,是自然进化的歧路?还是某个远古文明失败的实验?”“导师”一步步走向泠,他周身开始弥漫出一种无形的力场,与整个舰船、乃至窗外的星门产生共鸣,空间都随之微微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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