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序列备案的阴影,如同星际尘埃般无孔不入,渗透进裴泠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它不再是遥远的概念,而是化作了莉娜闲聊中提及的“军方突击基因核查”,化作了医疗检测仪屏幕上冰冷的碱基序列代码,化作了每一个需要身份深度验证的场合下,那潜在的、足以将她彻底毁灭的扫描光束。
信息素模拟器带来的那层Beta伪装,此刻在她感觉起来,薄得像一层晨曦下的露水,看似晶莹剔透,却随时可能被升起的烈日蒸发殆尽。
安全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危机感,像一根冰冷的探针,抵在她的脊髓神经上,迫使她所有的感官和潜能都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警戒状态。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藏在维修铺的金属与油污之中,仿佛这杂乱的环境能吸收掉外界投来的过多视线。
在小隔间里,她看似依旧专注于那些电路板和能量核心的研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外表下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生存的本能在尖叫,催促着她寻找任何可能打破僵局的力量。
汲取,变得比以前更加迫切,也更加精细。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维持生存所需的能量底线。她开始像最吝啬的守财奴清算每一个铜板一样,计算着每一丝可汲取能量的来源与效率。
待维修的能量武器核心那暴躁却精纯的残余能量,老旧通讯器里如同风中残烛般的信号能量,甚至莉娜那台大功率等离子切割机在启动瞬间,因能量过载而向四周空间辐射出的、短暂却强烈的能量脉冲……
这些都成了她疯狂吞噬的目标。她的身体如同一个刚刚脱离干旱的深渊,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水分”,不仅是用于维持,更是为了冲击那层看不见的、束缚着她真正力量的壁垒。
压力,在这种环境下,不再是纯粹的负担,它开始扮演催化剂的角色,如同锻造神兵的巨锤,一次次敲打着她的精神与感知核心。
她那源自Omega特质、又经过菟丝花天赋异化过的感知力,在这内外交困的极致环境中,开始发生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畸变与进化。
最初的迹象,细微得如同蝴蝶扇动翅膀。
那是在修复一块用于环境控制系统的高精度温控电路板时发生的。板子上有一个因金属疲劳而产生微观裂纹的节点,导致能量流经时会产生轻微的、不稳定的波动,这是仪器老化的常见问题,通常需要更换整个模块。
泠习惯性地用感知力深入探查,试图精确锁定裂纹的影响范围。就在她全神贯注,意识几乎与那紊乱的能量流融为一体的某一刻,她“感觉”到自己凝聚的意念,仿佛化作了一根无形的、极度纤细的“能量探针”,不是去读取,而是下意识地、试图去“抚平”那道裂纹造成的能量湍流。
奇迹般地,就在那一瞬间,能量流经那个节点时,那原本应有的、细微的阻滞感和波动,竟然消失了!
能量变得异常顺畅,仿佛裂纹被暂时“焊接”上了!但这状态只维持了不到零点一秒,随着她精神微微一松,那熟悉的波动立刻恢复。
裴泠猛地睁开眼,盯着那块毫无变化的电路板,心脏漏跳了一拍。是错觉?是过度专注产生的感知偏差?她无法确定,但那瞬间的“顺畅感”太过真实,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
她不敢声张,将这份疑惑与悸动深深埋藏,但内心深处,一颗名为“可能性”的种子已经悄然破土。
此后的日子里,她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试探。她选择那些最低级、最没有风险的电子设备作为目标——一个最简单的发光二极管,一个微型直流马达,一个基础的红外感应开关。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这并非单纯的精神力强大就能做到,它要求一种对能量本质极其精妙的“理解”与“共鸣”,要求她的意识频率能够与目标设备的能量场达成某种极其脆弱的、瞬时的“同步”。这需要耗费的心神是巨大的,往往尝试不到十分钟,就会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精神疲惫不堪。
失败是常态。大多数时候,那些电子元件对她凝聚的意念毫无反应,如同死物。但她没有放弃,生存的压力驱动着她,如同驱动着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旅人。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失败的尝试,在一个莉娜外出采购、维修铺格外安静的下午,她再次将全部精神聚焦于工作台上那个孤零零的发光二极管。
亮起来… 她摒弃所有杂念,意识核心只剩下这个最纯粹的指令。她的感知不再是被动地包裹着二极管,而是尝试着“嵌入”其内部那简单的PN结能量结构,去理解其发光所需的能量阈值与触发逻辑,然后,用她凝聚的意念,极其微弱地“模拟”出那个触发信号。
一次,两次,十次……精神力的快速消耗让她额角渗出冷汗,视线都有些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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