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个调皮的小偷,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偷偷在床单上画了道金线。
周雄睁开眼时,陈艳青还蜷在他胳膊弯里,睫毛上沾着点没睡醒的迷糊。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差点被地上的拖鞋绊个趔趄——这屋子自打陈艳青搬进来,连拖鞋都学会了“藏猫猫”。
厨房台面上压着张皱巴巴的纸,是周雄昨晚连夜写的“早餐作战计划”,字迹跟鸡爪挠似的:
“陈艳青专属米线:酸笋x2(重要!划重点!),香菜x0.5(她嫌多了像喂兔子),溏心蛋要流心但不能像火山喷发……”
他边念叨边往锅里扔酸笋,那股子酸溜溜的味儿刚冒头,身后就传来软绵绵的声音:“周大厨,今天要竞选米其林三星啊?”
陈艳青从背后圈住他的腰,脸往他背上蹭,头发乱糟糟的像团蒲公英。
周雄手里的葱花差点抖进锅里:“祖宗,你走路没声儿的?差点把我祖传的手抖症吓出来。”
他转过身往她额头上“吧唧”亲了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哑:“快去坐着,再等会儿鸡蛋该思考人生了。”
餐桌旁,两人正吸溜着米线,隔壁房门跟焊死了似的。
陈艳青用筷子指了指,眉毛挑得能挂个醋瓶。
周雄憋着笑摇头,嘴型比划:“昨晚那动静,估计得睡到明年开春。”
果然,两人踩着满地碎雪往学校挪时,周雄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给金林请假,就说她……呃……被床绑架了。”
陈艳青“噗嗤”笑出声,脚下滑了下,周雄眼疾手快捞住她,跟拎小鸡似的往怀里带:“慢点!摔成熊猫眼,米线店就得改卖国宝了。”
说起昨晚,陈艳青现在还想笑。
本来她以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得发生点什么八点档剧情,结果周雄抱着她跟抱个热水袋似的,激动得后背直冒汗,结结巴巴说要“选个良辰吉日,搞点仪式感”。
俩人手拉手瞪着天花板,愣是把自己瞪睡着了。
后半夜被隔壁“乒乒乓乓”的动静吵醒,周雄摸出俩棉花球,一脸严肃往她耳朵里塞:“防噪音,专业级的。”
周一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
两人忙着上完一天的课,放学后,陈艳青在米线店忙得脚不沾地。
有个大爷指着菜单中气十足:“给我来份周老板同款酸笋,要能酸掉牙的那种!”
她刚把这事发qq给周雄,那边秒回个龇牙笑:“告诉他,酸掉的牙我报销,前提是他得有牙。”
晚上陈艳青回到出租屋,周雄正蹲在厨房跟一锅老汤较劲。
“你闻这味儿,”他舀了勺汤往她鼻子底下送,“是不是比昨天更**了?我加了点秘密武器。”
陈艳青吸溜着鼻子点头:“嗯,像你给我暖手时的温度……就是有点上头。”
周雄乐了,伸手呼噜她的头发:“那是,这汤熬的不是骨头,是爱情。”
正说着,李志的房门“吱呀”开了道缝,金林顶着鸡窝头探出头,声音虚得像缕烟:“有吃的吗?再不吃我就得啃门框了。”
陈艳青把刚打包的卤蛋递过去,看着她跟饿狼似的扑回房间,忍不住跟周雄吐槽:“他俩这是把卧室当冬眠舱了?”
晚上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陈艳青突然坐直了:“玩桌游不?输的人洗碗!”
周雄举双手投降:“别了,上次你输了耍赖,把骰子藏拖鞋里,差点熏晕我。”
最后俩人还是玩了“谁先笑谁输”的游戏,结果周雄看她憋笑憋得脸通红,自己先“噗嗤”笑出声,被罚给她捏肩膀。
陈艳青舒服得直哼哼:“周师傅手艺不错啊,以后米线店兼营按摩业务呗?”
日子像锅里的老汤,慢慢熬出了滋味。
周六四人终于凑齐吃饭,李志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周雄,你这酸笋是祖传的吧?酸得我想跳探戈。”
金林踹他一脚:“吃你的!再说话把你当酸笋腌了。”
逛超市时,陈艳青在零食区挪不动腿,周雄跟在后面当搬运工,见她盯着薯片眼睛发亮,悄悄往车里塞了三袋。
“别以为我不知道,”陈艳青回头抓个正着,“你就是想让我吃成小猪,好独吞米线店。”
周雄举双手作揖:“不敢不敢,你胖成球我也接着,大不了米线店改卖球……呃,气球。”
晚上整理衣柜时,陈艳青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瓶酸笋,藏得比藏宝图还严实。
她叉着腰瞪周雄:“坦白从宽!是不是想偷偷独吞?”
周雄挠着头傻笑:“这是咱们同居纪念品,得供起来!”
陈艳青憋着笑凶他:“供什么供?下次藏这么深,我就把你藏酸菜缸里。”
……
周雄生日那天,周雄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折腾。
煮米线时手抖得跟打摆子似的,用胡萝卜摆爱心,摆了三次都像歪瓜裂枣。
插鲜花时更绝,差点把花瓶捅漏了,急得满头汗。
陈艳青被香味勾醒,扒着厨房门一看,笑得直不起腰:“周雄,你这爱心是被狗啃了吗?”
周雄转身时差点撞翻餐桌,手里还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胡萝卜:“别笑!这叫抽象派浪漫!”
话虽如此,陈艳青扑进他怀里时,他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喜欢吗?我……我练了好几天摆爱心。”
去公园的路上,周雄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打开时手还在抖。
项链上刻着俩首字母,歪歪扭扭的,跟他写的字一个德行。
“这是……”陈艳青刚开口就哽咽了。
周雄赶紧摆手:“别感动别感动,要是不喜欢,我再去熔了重刻,就是得多花点钱……”
话没说完就被陈艳青踮脚亲了下,他愣在原地,半天憋出句:“要不……再亲一个?”
晚上李志和金林赶回来庆祝,一进门就嚷嚷:“周雄,你这气球贴的跟车祸现场似的!”
金林把礼物往桌上一放:“给,情侣款红内裤,穿上保证你们……呃,红红火火。”
陈艳青笑得差点把酸笋喷出来,周雄则忙着把那条印着“我爱米线”的红内裤往身后藏。
闹到半夜,李志和金林回房时,周雄朝着他们大喊:“今晚动静小点啊!我们可没棉花了!”
金林和李志贼笑了一声,“今晚我们听你们表演!”
陈艳青的脸“腾”地红了,周雄赶紧把他们推进去,关上门就捂着脸:“他们太丢人了,以为个个像他们……”
屋里静下来,陈艳青靠在周雄怀里,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其实,”周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准备了好久……”
陈艳青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脸红扑扑的,跟刚出锅的虾饺似的。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估计只有窗外的月亮知道。
反正第二天早上,陈艳青醒时,发现自己被周雄搂得跟树袋熊似的,他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笑。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他脸上画了道金边。
锅里的老汤还在咕嘟冒泡,酸笋的香味混着爱意,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慢慢散开。
陈艳青戳了戳他的脸,心里想:这傻子,总算没再提“仪式感”了。
日子像老汤里慢慢熬出的滋味,一天天醇厚起来。
周三傍晚,陈艳青收完米线店最后一桌客人,正弯腰擦桌子,手机震了震。
是周雄发来的照片:线上店铺后台跳出个大单,备注里写着“要和周老板同款酸笋,多放!”。
她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敲回去:“今晚加鸡腿,算我账上。”
回到出租屋时,周雄正蹲在厨房门口,对着一锅咕嘟冒泡的老汤发呆。
陈艳青走过去,从背后探出头:“研究什么呢?”
他吓了一跳,转身拽住她的手往汤里凑:“你闻,是不是比昨天更鲜了?我加了点新配的香料。”
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暖黄的灯光落在汤面上,泛着细碎的光。
陈艳青吸了吸鼻子,认真点头:“嗯,像……像你给我捂手时的温度。”
周雄愣了愣,突然笑起来,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就你会说。”
那之后,四个年轻人的节奏渐渐合拍。李志和金林不再整天闷在房里,有时会帮米线店搭把手。
周雄熬汤时,金林总凑过去学,李志就坐在旁边看线上店铺的事情,偶尔插句嘴:“周雄你这手艺,以后能开连锁。”
而陈艳青,每晚合上书,就往他怀里钻了钻:“周雄,我们以后也拍好多好多照片吧。”
“好啊,”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从明天早上的米线开始拍。”
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屋里的老汤还在慢炖,咕嘟声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