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和金林同居的事情商量完后,陈艳青和金林去她的小房间收拾金林的东西去了。
李志看着波澜不惊的周雄小声说,“雄哥,你和嫂子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好这么久了,又在一起上大学,合伙开米线店,开网店,你就没想过要和嫂子住一起吗?”
周雄头都没有抬,“青子还小呢,再等等,现在就在一起对她身体不好!我不着急!”
李志一脸贼笑的凑近周雄,“雄哥,你说的其他的话我都没话说,都是正确的,不过你刚才这话我可不赞同,嫂子已经18岁了吧,成年了,不小了,还有,这种事情肯定要男的提出来啊,要不然时间长了,嫂子还以为你不行或者不喜欢她呢?”
周雄手里正给米线店的外卖打包贴标签,听到这话,手里的透明胶带“啪”地粘歪了,半张标签纸翘起来,活像他此刻歪七扭八的心绪。
他把打包袋往桌上一墩,瓶罐碰撞的脆响惊得窗台那盆金林寄养的多肉抖了抖叶子,仿佛也在嘲笑他这副窘样。
“18岁怎么了?”周雄扯下歪掉的标签,声音硬得像刚从卤汤里捞出来的牛筋,“18岁在我这儿,那是刚学会用筷子夹米线的水平,还没到能端起整碗过桥米线的境界。”
他说着往陈艳青房间瞥了眼,陈艳青和金林正蹲在纸箱堆里翻东西,隐约传来“这包螺蛳粉过期三天了”的吐槽声。
周雄喉结滚了滚,又补充道,“再说青子那体质,冬天喝冰可乐跟喝凉白开似的,上个月还大半夜拉我去吃火锅,说‘辣椒能促进肌肉生长’,这种火力旺盛的丫头,能按普通小姑娘的成长进度算吗?”
李志搬了个小马扎坐他对面,胳膊肘支着膝盖,笑得像偷看到隔壁班女生递情书的捣蛋鬼:“雄哥,您这理论能申请个‘周氏米线哲学奖’了。
照您这么说,嫂子得等学会泡发木耳不发黏、煮鹌鹑蛋不破壳,才算‘能端起整碗米线’?”
他伸手戳了戳桌上那碗周雄没吃完的过桥米线,“那您上周给嫂子煮红糖姜茶,精确到放三颗红枣四片姜,连火候都掐着秒表算,那会儿怎么不说她‘还小’?”
这话像根细粉丝,精准勾住了周雄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想起上周陈艳青来例假,忙完线上店铺的发货事情后,疼得脸色发白,还是强撑着说“没事”。
他当时没吭声,转身就蹲在后厨煮姜茶,手忙脚乱差点把红糖罐打翻,最后端过去时,陈艳青正对着电脑核对订单,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姜茶,突然就红了眼眶,说“周雄,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那语气里的甜,比他偷偷多加的半勺红糖还齁人。
“我那不是怕……”周雄抓过桌上的薄荷糖嚼了两颗,冰凉的刺激压不住耳根发烫,“怕她觉得我急吼吼的,像没见过世面的食客,刚闻着点香味就想把整锅汤都端走。
你想啊,人家跟我从高一同桌熬到大学同校,又陪我从开网店到开米线店,这情谊比老汤还醇厚,哪能跟速食泡面似的,开水一冲就想盖盖子?”
“哟,现在知道讲情谊了?”李志突然压低声音,往后间瞟了眼,“那你前阵子偷偷改网店首页,把嫂子吃米线的照片p上去,还在详情页藏了句‘老板说,老板娘喜欢吃加双倍酸笋的米线’,这又是哪门子的‘慢慢来’?”
他学着周雄的语气,捏着嗓子说,“‘青子还小,所以我要把她的喜好刻进网店代码里’?”
周雄的耳朵“腾”地红了,像被滚汤烫了一下。
他确实干过这事儿,那天陈艳青第一次在青省这边试吃过桥米线,那样子太迷人了。他就把这张照片p了一下,挂到了网店的首页去了。
陈艳青抱怨打包米线的塑料袋太滑,他连夜找厂家定做了带防滑纹的,上面还印了个举着米线碗的卡通小人,眉眼分明就是陈艳青的样子。
这些偷偷摸摸的心思,他以为藏得比老坛酸菜还深,没想到早被李志这小子看了个通透。
后间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接着是陈艳青的嚷嚷:“金林!你这包冻干草莓怎么潮成橡皮糖了?怪不得周雄总说你储备的零食像被老鼠啃过!”
金林不甘示弱地回嘴:“总比某人强!把周雄的旧球鞋当网店拍摄道具,说‘这鞋够脏,能突出咱们家米线的干净’!”
周雄和李志对视一眼,憋着笑差点背过气。
周雄想起那双被当成道具的球鞋——其实是他故意放在拍摄架旁的,就想看看陈艳青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一边骂“周雄你是属蜈蚣的吗,袜子能攒出一抽屉”,一边偷偷拿去刷干净,晒在店门口最显眼的竹竿上,跟她的运动t恤并排晃悠,活像两面插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小旗子。
“你说……”周雄突然凑过去,声音压得像怕被米线里的鹌鹑蛋听见,“我要是现在进去,跟她说‘青子,要不你搬我那屋去?我的房子带阳台,能晒你的运动服,还能放你那堆吃不完的零食’,她会不会……”他做了个掰手腕的姿势,“当场把我胳膊拧成麻花辫?”
李志刚喝进嘴里的冰粉差点喷出来:“雄哥,您这不是怕她拧你胳膊,是怕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戳穿吧?”
他指着周雄胸口,“你这儿跳得比米线锅里的气泡还欢,偏要装成煮面的老汤底——我跟你说,再等下去,说不定哪天嫂子就忍不住了,直接把你连人带米线锅扛回她那儿,到时候你可别哭着说‘我的鹌鹑蛋还没煮呢’。”
周雄盯着桌上那碗快凉透的过桥米线,突然觉得汤里的热气都在嘲笑他。
他想起高考后刚摆摊时,两人挤在小推车里躲雨,陈艳青把唯一的雨衣让给他,自己抱着装米线的保温桶,说“我火力壮,淋点雨没事”。
想起开网店第一天,一个订单也没有,她陪着他搞宣传活动到凌晨三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还不忘提醒“这个地址要放直接连接,人家点开就可以直达店铺”。
想起上周大学体育课测试800米,她冲过终点线就往他怀里扑,喘着气说“周雄你看,我还是比你快”——那时候她的发梢蹭着他的脖子,痒得他心里直打鼓,却舍不得推开。
这些碎片像米线里的配料,一样样往他心里堆,堆得沉甸甸的,又带着说不清的鲜。
“咳。”周雄清了清嗓子,突然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动作比给差评顾客打电话道歉时还严肃,“你说得有道理。有些事吧,就像煮米线,火候到了就得揭盖子,再焖着就该糊锅底了。”
他往后间挪了两步,又回头问李志,“我这围裙没系歪吧?万一她答应了,我总得……”
话没说完,后间门“吱呀”开了。
陈艳青抱着个鼓鼓囊囊的玩偶兔子站在门口,眉头皱得像没泡开的干米线:“周雄你嘀咕什么呢?金林说你上次把她的兔子塞米线调料箱里了,是不是你干的?”
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了层金边,发梢还沾着根金林的头发丝。
周雄看着她,突然忘了该说什么。
倒是李志在后面偷偷踹了他一脚,用口型说:“上啊!”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比喊“过桥米线加辣加臭”时还响亮:“青子,那什么……你那房间地方太小了?我的房子带个大阳台,要不……你搬过去住?顺便……顺便帮我尝尝新熬的汤底咸不咸。”
陈艳青手里的兔子“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比米线碗还圆。
金林从她身后探出头,冲李志比了个“oK”的手势。
周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琢磨着要不要补一句“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就见陈艳青突然弯腰捡起兔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后面房间走,声音闷闷的:“那……我那瓶没吃完的酸笋,你记得帮我保管好。”
她的耳根红得像刚出锅的辣椒油,脚步却稳得像举完杠铃的最后一举。
周雄抱着那只还带着陈艳青体温的兔子,突然傻乐起来。
李志凑过来撞了撞他胳膊:“雄哥,你这‘等火候’,是不是该改叫‘加把火’了?”
周雄没应声,只是盯着后间门,心里盘算着:今晚得把床头柜那堆旧书挪走,万一青子的东西没地方放呢?
还有,要不要现在就出去买一套暖色的床单被套,最好让青子挑选花色,这样睡着才舒服。
还有房间是不是要大扫除一下,衣柜要好好拾掇拾掇……
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就像锅里的老汤,只要两人慢慢熬,总有熬出浓香味儿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