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米线店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家人回到了位于西城的新家。
这是潘阳去当兵后,他家新建的两层红砖小楼。
家里灯光有些昏暗,陈设也十分简朴,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潘阳将他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磨损的帆布包打开,小心翼翼地放在堂屋那张,不知多少年的八仙桌前坐上。
当包里的东西,完全显露出来时,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是四大捆,用牛皮纸带扎得紧紧实实的钞票!
全是印着“大团结”工农兵形象的十元纸币!
每一捆都是一万元,四捆就是四万块!
在这个工人月薪几十元的年代,这笔钱的视觉冲击力,不亚于在后世看到四百万!
潘阳之所以只带这么多,一是担心路上不安全,二是这四万块现金,本身的重量和体积已经不小。
母亲李章兰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手有些发抖地指着那四捆钱,声音都变了调。
“小…小阳!你年初就汇回来一万!现在…现在又拿回来这么多?你…你别告诉妈,这…这都是你开公司挣的?!”
父亲潘建国更是猛地站了起来,古铜色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他死死盯着潘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阳!你当兵两年,开公司满打满算也才两年!你是爸看着长大的,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爸一清二楚!你…你可千万别是走了什么歪路,干了傻事啊!”
就连一向活泼的妹妹潘小琴,也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紧张和害怕,怯生生地看着哥哥。
潘阳看着家人这如临大敌的反应,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无奈。
潘阳明白,如果不让父母亲眼去看看,他在深圳打下的“江山”,光是靠说,很难消除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疑虑。
“爸,妈,你们放心。”
潘阳语气平和,却带着让人信服的镇定。
“我开的绝对是正经公司,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经得起查!”
说着,潘阳将那四捆沉甸甸的“大团结”,从帆布包里取出,整齐地码在桌子中央。
接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包里取出了一个银灰色的、设计极为精致的盒子,递到了依旧紧张不已的妹妹面前。
“小琴,打开看看,哥送你的礼物。”
潘小琴的目光,瞬间被那个盒子吸引了过去。
银灰色的哑光质感,盒子正中是一个设计感极强的红色圆形龙纹商标,环绕着两个繁体的“华阳”大字,右下角则是“复读随身听”,五个秀气的宋体字。
整个包装,透着一股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高级感和科技感。
“哥!这…这是哪来的?”
潘小琴的眼睛瞬间直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这是香港进口的,华阳牌复读随身听?!”
“香港进口?”
潘阳闻言一愣,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小琴,你见过这个?”
“何止见过!”
潘小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盒子,如同抚摸珍宝。
“我们班许小朵就有一台!她说是她爸的朋友特地从香港带回来的,国内根本买不到!而且许小朵说了,这随身听在香港都特别紧俏,她手上那台,还是她爸朋友托了层层关系,花了1700多块才买到的!”
“……”
潘阳彻底无语了。
他没想到,自己厂里成本八十多块,加上耳机也不到一百元的复读随身听,在以十倍价格出口后,经过香港市场的转手,竟然又被加价五百多,部分回流到了国内。
更让潘阳咋舌的是,国内居然真有如此强大的购买力,愿意为一台音乐播放器,付出相当于普通工人三四年的工资!
见哥哥发呆,潘小琴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急切地追问。
“哥!你快告诉我,你这台到底是在哪儿买的?我们班的赵珍珍也想买这款随身听好久了,到处托人都没买到!”
潘阳回过神来,看着妹妹那急切又崇拜的眼神,笑了笑,用一种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
“小琴,这随身听,不用托人买,也不用去香港。它就是你哥我开的厂子生产的。”
“……”
潘小琴的脑袋,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宕机。
她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看看手里精致得不像话的随身听盒子,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哥哥,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我在做梦”的震惊表情。
“好啦!别像看怪物一样看你哥。”
潘阳被妹妹的表情逗乐了!
“县城的百货大楼里,应该还有一款‘志文牌’的随身听,价格大概在350块左右吧?而且,它的耳机和我们华阳牌的耳机,除了一个是黑色,一个是白色之外,外观是不是基本一样?”
“嗯嗯!”
潘小琴猛点头,随即又补充道。
“但我们去看过,志文牌的外观根本没华阳的好看,做工感觉也粗糙点,而且拿在手里比华阳的轻很多,没这种沉甸甸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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