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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薇在廉价旅馆里盯着手机屏幕，眼睛红得快要滴血。
十二个小时了。她买通的十几个营销号，预告的“豪门惊天秘闻”话题，阅读量还卡在三位数。预定的热搜位置被一条“明星宠物猫走失”的消息牢牢占据。水军头目的微信最后一条留言停留在凌晨三点：“林姐，不是我们不干活，是对方平台权限太高，发出去秒删，账号还特么被封了！定金不退，这活儿接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她疯狂刷新着页面，指甲抠进塑料手机壳。不可能！周明远明明说过，打点好了关系，只要把辰安“身世不明”的污水泼出去，自然会有“热心网友”扒出顾宇兰的旧照，舆论一旦发酵，沈知欣和陆宇成势必焦头烂额，孩子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到时候，她才能趁乱完成“先生”交代的真正任务——把辰安带到一个指定地点。
可现在，一切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悄无声息。
更让她恐慌的是，昨晚之后，周明远那个助理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说好的第二笔活动经费没有到账，连之前租这间旅馆的钱，都是她用自己的最后一点积蓄垫付的。
门被粗鲁地敲响。
林薇薇吓得一哆嗦，哑着嗓子问：“谁？”
“开门！查房！”是旅馆老板粗粝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她打开门。肥胖的老板娘堵在门口，上下打量她：“308的，房费到期了。续费还是走人？”
林薇薇挤出一个笑：“老板娘，再宽限一天，我朋友明天就打钱过来……”
“打钱？”老板娘嗤笑一声，把手里捏着的几张打印纸拍在她胸前，“看看！今早好几个住客都收到了，说是找你！老娘开的是旅馆，不是逃犯收容所！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打印纸飘落在地。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依稀能认出是她的侧脸，下面用醒目的红字写着：“此女涉嫌诈骗，有线索者请联系……”后面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电话号码。
林薇薇浑身冰冷。这不是周明远的手笔。周明远要利用她，不会这么快斩断她的落脚点。这是……顾宇兰？还是沈知欣？
她狼狈地收拾了寥寥几件行李，被老板娘连推带搡赶出了旅馆。细雨还没停，她站在肮脏的巷口，昂贵的风衣下摆沾满了泥点。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接起。
“薇薇姐吗？”对面是个年轻男声，很客气，“我是‘先生’新安排的联络人。您之前的任务出了点岔子，‘先生’很失望。不过，他愿意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
林薇薇心脏狂跳：“什么机会？你说！”
“今天下午四点，目标人物会去市图书馆参加一个儿童读书会。这是新的行动计划，以及您需要的‘道具’。东西放在老城公园第三个垃圾桶背面。记住，这是最后的机会。”电话挂断。
林薇薇盯着手机，眼底重新燃起扭曲的希望。还有机会！只要抓住那个小杂种……
下午三点五十分，市图书馆儿童区。
辰安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厚厚的《本草图谱》。周围坐着十几个同龄的孩子，读书会还没正式开始。两位便衣“老师”坐在不远处的家长休息区，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
林薇薇穿着一身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保洁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清洁车，低着头走进儿童区。她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清洁车底层的隔板里，藏着一支强效镇静剂喷雾和一套伪造的图书馆工作证。
她计算着距离和路线。喷雾起效需要三到五秒，趁孩子眩晕，用最快的速度从侧门离开，外面有接应的车……
就在她靠近辰安那排书架，手指颤抖着摸向清洁车隔板时——
“阿姨。”
清脆的童音响起。
林薇薇浑身一僵，抬头。辰安不知何时合上了书，正看着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她狼狈的影子。
“你的消毒水味道，和上次不一样。”辰安皱了皱小鼻子，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个孩子和家长看过来，“上次是柠檬味的，这次是刺鼻的氯胺酮稀释液的味道，虽然混在消毒水里，但对小朋友呼吸道不好。你应该去通风处休息一下。”
氯胺酮？！林薇薇瞳孔骤缩。他怎么知道？！那喷雾的主要成分确实是……
周围的家长已经警觉地看了过来。便衣“老师”站了起来。
林薇薇知道计划败露了。她恶向胆边生，猛地抽出喷雾，就要朝辰安脸上按去！
“砰！”
一声闷响。林薇薇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狠狠拧到背后。喷雾掉在地上，被一只锃亮的皮鞋踩住。
顾宇兰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他一只手制住林薇薇，另一只手已经掏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林薇薇尖利的声音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来，在安静的儿童区清晰回荡：
【“顾宇兰，你以为你还是顾总？你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一个被沈知欣踩在脚下的可怜虫！……我知道你拿了芯片。周明远也知道。猜猜看，他为什么让你拿到？”】
紧接着是辰安平静的童音：【“我妈妈教过我，不要理会疯狗乱叫。”】
然后又是林薇薇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个小杂种——”】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家长们看向林薇薇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厌恶。孩子们被老师护到身后。
“报警。”顾宇兰对赶过来的便衣说道，声音冰冷。他松开手，林薇薇像摊烂泥一样滑倒在地。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薇薇被拖起来时，死死瞪着辰安，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针：“你……你录音？！”
辰安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卡通外壳的录音笔，认真地说：“老师教过，遇到坏人，要保留证据。而且，秦峥叔叔帮我升级了，它还能分析环境气体成分。你刚才身上的氯胺酮分子浓度，超标二十七倍。”
警察到来，取证，带走面如死灰的林薇薇。顾宇兰作为现场制伏者和证据提供者，需要配合去派出所做笔录。
临走前，他走到辰安面前，蹲下。孩子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害怕吗？”顾宇兰问。
辰安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生气。她为什么总想来伤害我和妈妈？”
顾宇兰喉咙发紧，半晌才说：“因为有些人，自己的心坏了，就见不得别人好。以后……”他顿了顿，声音很低，“不会再让她靠近你了。”
辰安看着他手臂上昨天救援时留下的新鲜擦伤，忽然小声说：“顾叔叔，你手上的伤，回去用外公给你的那个青色药膏擦，好得快。那个药膏里有紫草，消炎生肌效果最好。”
顾宇兰怔住，眼底骤然涌起一片滚烫的湿意。他用力眨了眨眼，哑声说：“好。谢谢辰安。”
他起身，跟着警察离开。背影在图书馆透亮的玻璃门外，挺得笔直。
辰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低头，从书包里又拿出一个更小的、像纽扣一样的装置，递给走过来的便衣老师：“叔叔，这个是从那个清洁车下面吸到的金属碎屑，秦峥叔叔说可能有用。”
便衣老师小心翼翼接过，眼神里满是惊叹。
当天晚上，本地社会新闻播报：“警方根据热心市民提供的线索和确凿证据，迅速抓获一名涉嫌蓄意伤害儿童未遂及敲诈勒索的刑满释放人员林某。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警方提醒，家长需加强对未成年人的安全保护意识……”
画面里，林薇薇被押上警车的背影，落魄不堪。
而此刻，林薇薇在拘留所冰冷的板凳上蜷缩着，对着来提审的警察又哭又笑：“我是被逼的！是周明远！所有事都是他指使我干的！他让我绑架那个孩子！他有实验室，他用活人试药！我有证据，证据在……”
她的话被记录下来。但警方按她说的地点去找时，只找到一个空空如也的保险箱。
夜深了。
陆家别墅里，辰安已经睡下。沈知欣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走到客厅。陆宇成和刚做完笔录回来的顾宇兰，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一些文件和那枚芯片。
“林薇薇咬出了周明远，但关键证据不见了。”陆宇成说，“周明远比她想象的更狡猾，断尾求生。”
顾宇兰看着芯片：“这里面有周明远海外实验室的可能坐标，还有林薇薇藏匿的部分证据地址。秦峥在交叉验证。但我们需要更快。林薇薇落网，周明远只会更警惕，要么藏得更深，要么……狗急跳墙。”
沈知欣走过去，目光落在顾宇兰手臂新增的淤青上，那是今天制服林薇薇时留下的。
“你的伤……”
“没事。”顾宇兰立刻说，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沈知欣沉默片刻，转身去拿了医药箱，取出父亲配的青色药膏，放在茶几上。“辰安让我拿给你的。他说这个效果好。”
顾宇兰看着那盒药膏，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陆宇成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脸色微沉：“秦峥刚传来的消息。周明远名下的一家离岸公司，一小时前有大额资金异常流动，目的地是东南亚。同时，我们监测到，有两个身份不明的外籍人士，昨天入境，行踪诡秘，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与他有关。”
山雨欲来。
沈知欣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林薇薇这个明面上的疯子进了监狱，但藏在暗处的毒蛇，吐信的声音似乎更近了。
而这一次，他的目标，依旧清晰得让人心寒。
她走回辰安的房间门口，静静看着孩子恬静的睡颜。
这一次，无论来的是什么，她都会彻底斩断。
不惜任何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