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了临时营地,探照灯的光柱在废墟间扫过,映出忙碌清理的“星芒”队员和“长城”人员的身影。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
辰辰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呼吸已经平稳。我轻轻将他放在临时搭起的行军床上,盖好毯子。
“喝点水。”陆宇成将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递到我手边,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保温盒,“莉娜说你今天几乎没吃东西,这是用你药囊里几味安神的药材,加上山菇熬的粥,多少吃一点。”
我接过保温盒,粥的温热透过容器传到掌心,一股混合着药材清香的米粥味道散开,确实勾起了些许食欲。我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温度适中,软糯适口。
“谢谢。”
“跟我不用客气。”他坐在我对面,目光扫过睡着的辰辰,声音放得很轻,“孩子吓坏了,但很勇敢。刚才还偷偷问我,妈妈是不是把所有的坏人都打跑了。”
我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
“秦峥那边有进展吗?”他适时转移了话题。
“还在交叉比对数据,需要时间。”我咽下口中的粥,“‘黎明之火’销毁数据的举动,恰恰说明他们慌了,顾宇兰的体质,还有辰辰……可能是关键。”
陆宇成眼神一凝:“需要我动用陆氏在海外医疗领域的关系,深入查一下那家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吗?”
“暂时不要,”我摇头,“‘黎明之火’很警惕,现在动,容易打草惊蛇。让秦峥先从数据层面突破。”
他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多言,只是安静地陪着我。这种无声的陪伴和支持,与他之前提供的商业资源、人脉协助不同,更细微,也更……熨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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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医疗点内,顾宇兰僵硬地躺在简易病床上,背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他内心翻江倒海的痛苦和混乱。
莉娜走进来,例行检查他的伤口和体温。
“她……”顾宇兰喉咙干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以前,受过很多苦吗?”
莉娜记录数据的手停都没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沈小姐的经历,我不便评价。但据我所知,能在暗网获得‘裁决者’称号的人,走过的路,都不会太平坦。”
顾宇兰闭上眼,眼前仿佛又出现林薇薇瞬间毙命的那一幕,出现沈知欣下达指令时那冰冷如同神只的眼神。与他记忆中那个温顺、甚至有些卑微的妻子形象,割裂得如同两个人。这三年,她在他身边,究竟是怎样一种隐忍?每一次他和林薇薇的亲近,每一次柳玉芬的刁难,在她眼里,是不是都如同小丑的滑稽戏?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悔恨几乎要将他撕裂。
“爸爸……”细微的梦呓声从旁边传来。辰辰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寻找依靠。
顾宇兰猛地睁开眼,看到儿子瑟缩的样子,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莉娜按住他,然后走过去,轻声安抚辰辰,“辰辰不怕,妈妈和陆叔叔就在隔壁。你看,爸爸也在这里陪着你。”
辰辰看向顾宇兰,眼神里带着一丝依赖,又有一丝陌生和迟疑。
顾宇兰看着儿子那清澈却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失去的,不仅仅是沈知欣,还有儿子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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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这边,我吃完粥,感觉胃里暖和了许多,精神也恢复了一些。陆宇成接过空了的保温盒,又递过来一块干净的热毛巾。
“擦把脸,会舒服点。”
我接过毛巾,温热的湿气拂过脸颊,确实驱散了一些疲惫。他做事总是这样,周到,体贴,却从不逾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人安心。
“宇成,”我放下毛巾,看向他,“等这边事情稍微稳定,处理好顾家的首尾,我打算带辰辰离开这里,可能……会先去‘星芒’在海外的总部暂住一段时间。”那里更安全,也更方便我动用全部资源,追查“黎明之火”和父亲的核心技术。
陆宇成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问:“需要我安排飞机,或者提前打点那边的住所吗?陆氏在那边有几个不错的安保社区。”
“不用,‘星芒’那边都有现成的。”我顿了顿,补充道,“谢谢。”
他笑了笑,眼神温和:“我说过,不用跟我客气。无论你去哪里,需要我的时候,我都在。”
他的承诺,没有顾宇兰那般激烈偏执,却像磐石一样沉稳可靠。
这时,加密频道里传来秦峥略显疲惫却带着突破的声音:“知欣,比对结果出来了!有重大发现!顾宇兰基因中的特殊标记,与沈老先生‘创生’项目理论中提到的‘生命锁’结构,存在高度互补性!简单来说,顾宇兰的体质,很可能就是激活‘创生’项目最终成果——那份被封存的、据说能定向修复基因缺陷的‘原始基因蓝图’的……‘生物钥匙’!”
生物钥匙!激活原始基因蓝图!
我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原来如此!周明远和“黎明之火”如此执着于父亲的核心技术和辰辰,不仅仅是为了技术本身,更是为了找到能激活这最终成果的“钥匙”!顾宇兰是钥匙,那继承了沈家血脉、可能也具备某种特质的辰辰呢?他们是想制造出能完全受控的“钥匙”,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秦峥,立刻备份所有数据,加密等级提到最高!同时,追查那份‘原始基因蓝图’可能被封存的地点!”
“明白!”
我结束通讯,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真相越来越近,而危险,也从未远离。
陆宇成走到我身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握住了我微微发凉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