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的归来,如同为紧绷的弓弦增加了一道沉稳的支撑。与诺华生命科技的十五分钟视频会谈,在高度保密和专业的气氛中如期进行。埃里克·索伦森本人出现在屏幕那头,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充满探究。
没有多余的寒暄,我直接切入核心,展示了部分经过脱敏处理的、关于古医理论在神经修复领域的应用构想框架,并明确划定了合作边界与知识产权保护条款。索伦森全程凝神倾听,只在关键处提出几个精准的问题。
十五分钟到点,会谈准时结束。索伦森最后说道:“星燃女士,你的专业和谨慎令人印象深刻。合作协议草案我方会在一周内发出。期待与您的团队共同探索这片蓝海。”
结束视频,我看向身旁的秦峥和参与旁听的陆宇成。
“很顺利。”陆宇成率先开口,眼中带着赞赏,“索伦森是个明白人,他清楚技术的价值,也尊重游戏的规则。”
秦峥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协议细节我会盯着。目前看,风险可控,收益可观。这步棋,走对了。”
我微微颔首。与诺华的合作,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扩张,更是一种姿态,宣告“星燃”已具备与国际顶级巨头平等对话的资格。这无疑给风雨飘摇的顾家和暗中窥伺的周明远,又施加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阿K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办公室,手里挥舞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老大!顾氏集团……顾氏集团刚刚发布官方公告,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完了!他们彻底完了!”
我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公告措辞苍白,充斥着“经营困难”、“资不抵债”等字眼,昔日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几乎在同一时间,加密通讯器上,“孤狼”的信息同步抵达,带着冰冷的精确:
【做空顾氏任务全面结束。最终统计,累计获利超过初始投入资金的十二倍。顾氏集团剩余残值已不足巅峰时期百分之五,所有核心资产均已被剥离或冻结。复仇第一阶段,‘摧毁顾家’,目标已达成。】
十二倍的利润……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家族的倾覆,是三年隐忍的爆发,是父亲冤屈的初步洗刷。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更沉重的、对下一个目标的锁定。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办公室的巨幅屏幕,调到了财经新闻频道。主播正以沉痛的语气报道着顾氏破产的重磅消息,屏幕上滚动着顾氏股价归零的曲线图,以及顾氏大厦前聚集的、惶惶不安的员工和讨债的供应商画面。
画面一切,出现了顾宇兰最后一次在公众前露面的影像截图——那是他被保安从我大楼“请”出去时,被蹲守的媒体拍到的,狼狈、憔悴、眼神空洞。
“据悉,顾氏集团前总裁顾宇兰先生目前行踪不明,其母柳玉芬女士仍在医院接受治疗,情况不稳。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豪门,以令人唏嘘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阿K看着新闻,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总算……结束了。”
结束了?我看着屏幕上那栋熟悉的、如今却死气沉沉的顾氏大厦,目光冰冷。
不,这只是一个阶段的结束。
顾家的崩塌,是复仇的果,却也是更深阴谋浮出水面的因。柳玉芬口中的“材料”,周明远不择手段寻找孩子的动机,父亲核心技术背后隐藏的秘密……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
真正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
我关掉屏幕,办公室内重新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阿K,”我开口,声音打破了沉寂,“以集团名义,发布一则简短声明。对顾氏的破产表示遗憾,重申‘星燃’将专注于自身发展与行业创新。语气,要官方,要淡然。”
“明白!”阿K立刻领会。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言辞都是炫耀,淡然处之,才是胜利者最高的姿态。
他领命而去。陆宇成和秦峥都看向我,他们明白,顾家的覆灭,于我而言,并非终点。
“接下来,”陆宇成语气沉稳,“重心该放在西南那边了。”
秦峥点了点头,看向我:“‘铁壁’增援已经就位,当地情况暂时稳定。我们随时可以动身。”
我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关于李家村和男孩李辰的初步调查报告,指尖在“李辰”这个名字上轻轻摩挲。那张模糊的、背着柴火的瘦小背影照片,再次浮现在眼前。
仇恨暂时告一段落,而希望与未知,正在远方召唤。
加密通讯器屏幕亮起,是“鸢尾”发来的例行山区安全简报,末尾附了一句:
【男孩李辰,今日采集山中草药,似对植物有超乎常人的辨识力。】
我的心微微一动。对植物有超乎常人的辨识力?这难道……是血脉中的天赋使然?
我抬起头,看向等待我决定的两人,目光坚定,做出了最终决断:
“安排明天最早的航班。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