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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雾霭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每走一步都像在粘稠的胶水中跋涉。荧光标记每隔十几米出现一次，笔直指向北方。秦屿成提供的坐标显示，我们正朝着这片区域能量读数最高的核心点移动。
“顾宇兰生命体征稳定，但因子浓度在加速衰减。”莉娜每隔几分钟就汇报一次，声音在面罩过滤后有些失真，“辰安脉象平稳，只是昏睡，没有受到能量冲击的迹象。”
“加快速度。”我抱紧怀里轻得让人心疼的辰安，他的小脑袋靠在我肩头，呼吸均匀。昏迷或许是对他的一种保护，隔绝了那种可怕的精神侵扰。
“信号完全断绝。”陆宇成走在最前，手中的探测器屏幕只剩一片雪花，“‘哨兵’的标记是唯一指引。他们要么有办法在这里通讯，要么……对这里了如指掌。”
我们对“哨兵”一无所知。是苏婉留下的另一重保险？是父亲当年的隐秘盟友？还是另一个对“容器”和“钥匙”虎视眈眈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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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某处安全屋地下室。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周明远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他面前的终端上，是刚刚收到的、来自“夫人”的加密斥责信息。斥责他在达沃斯的狂妄暴露了目标，斥责他在山区的行动接连失败，更斥责他丢失了“方舟项目”在落月寨附近的监测站点。
“……‘钥匙’与‘容器’已脱离既定观察轨道。‘墟’的次级活跃体被意外惊扰。你的价值，正在归零。”信息的最后一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周明远猛地将手边一个水晶烟灰缸砸向墙壁，碎片四溅。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归零？他周明远隐忍筹谋几十年，从窃取沈巍的研究成果，到攀附“夫人”，苦心经营“明远生物”，岂能就此归零？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通了一个经过无数次跳转的秘密线路。
“是我。”他声音沙哑，“‘渔夫’失手了。‘幼苗’被‘哨兵’截胡，正往‘污染核心’方向移动。我需要知道‘哨兵’的真实意图，以及……他们有没有拿到苏婉藏在山里的‘最终样本’。”
线路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哨兵’的防火墙级别很高，渗透需要时间。至于样本……落月寨地下的实验室信号在你们的人抵达前就永久离线了，大概率已被销毁或转移。”
“转移？！”周明远眼神一厉，“谁干的？沈知欣那伙人？”
“不确定。爆炸前有短暂的数据溢出信号，指向东北方向。但随后被强能量乱流掩盖。‘哨兵’的出现也很蹊跷，他们的行动模式与已知任何势力都不符。”电子音停顿了一下，“不过，截获到‘夫人’另一条指令的片段，要求不惜代价回收‘K-3样本’，尤其是……omega序列。”
K-3样本！omega序列！周明远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苏婉“钥匙”稳定性研究的第三代最终成果！如果“夫人”如此重视，甚至超过了对“容器”的追踪，那说明什么？说明那个omega序列，或许比“钥匙”本身更重要！或许是控制“钥匙”，甚至反制“墟”的关键！
必须拿到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监听所有进出那片山区的通讯，调用我们还能控制的‘暗桩’，给我盯死沈知欣一行人的动向！”周明远脸上露出狠厉之色，“‘夫人’想要样本？‘哨兵’想保‘幼苗’？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次，我要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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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雾霭深处。
荧光标记消失了。
我们停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雾气在这里稀薄了些，能隐约看到周围嶙峋怪石的轮廓。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一种坚硬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岩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正前方，是一座低矮的、浑然一体的黑色石山，山体上有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洞口，仿佛被什么巨兽硬生生啃噬出来。洞口内漆黑一片，但那股强烈的、混乱的能量脉动正是从里面传来，源头就在此地。
“这里……就是核心。”陆宇成看着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数字，脸色凝重，“能量读数比管道那里高出十倍不止。我们就像站在一个活火山口。”
高远和山猫迅速在洞口两侧建立警戒。莉娜检查顾宇兰和辰安的状况。苏晴则取出便携分析仪，试图解析这里的能量成分。
“成分极其复杂……有强烈的生物电信号，有未知的放射性衰变，还有……类似神经递质的化学物质残留。”苏晴盯着屏幕，声音发紧，“这不像自然形成的能量场……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大脑’或者‘心脏’？”
活着的能量场？是“墟”的本体？还是它在地球上的一个“锚点”？
辰安在我怀里动了一下，发出含糊的呓语。我低头看他，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黑亮的眸子起初有些迷茫，但很快聚焦，看清是我后，放松下来，小声喊了句：“妈妈。”
“感觉怎么样？头疼吗？”我轻声问。
辰安摇摇头，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那个漆黑的洞口。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特，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好奇和……熟悉？
“这里……我来过。”他小声说，语气不太确定，“梦里……还是很久以前？有个声音，在这里叫我。”
梦里？还是他被送到这里之前？
“什么声音？叫你做什么？”
“听不清……好像在说……‘回家’……”辰安皱着眉，努力回忆。
回家？回到哪里？这个能量核心？
“小心！”陆宇成突然低喝一声，举枪对准洞口！
只见洞口边缘的黑色岩石，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蠕动、变形！不是生物，而是岩石本身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如同液体般流动、重组！眨眼间，洞口两侧“长”出了两根扭曲的、如同巨大獠牙般的黑色石柱，封住了大半入口！
紧接着，洞口深处，传来了清晰的、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正朝着洞口走来。
不是能量体。是实体。
高远和山猫的枪口死死锁定洞口。我护着辰安后退几步，将苏婉留下的、装有“星核”和K-3试管的保存箱紧紧抓在手中。莉娜将昏迷的顾宇兰拖到一块岩石后。
脚步声在洞口内部停住。
一个高大的、轮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了獠牙石柱之间。他（或它）全身笼罩在一件样式古朴、带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深灰色长袍里，脸上戴着一张没有任何纹路的纯白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那双眼睛，在洞内微光的映照下，竟然是暗金色的，冰冷，非人，毫无感情。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所有人，最后，落在了我手中的保存箱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抬起一只手，指向洞口深处。
一个苍老、低沉、仿佛带着岩石摩擦质感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
“‘哨兵’恭候多时。持有‘星核’与‘遗产’者，请入内。‘墟’的潮汐即将涌起，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