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入口的光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留下的瞬间,苏清寒指尖掠过寒月剑的鲨鱼皮鞘,刚触到鞘身,剑鞘上的流云纹突然亮起,淡青色的光丝顺着她的指尖爬向腕间,与银链上的铜铃轻轻共鸣,铃身泛出极淡的红。
“这通道的地脉气……,不对劲。”
耶律洪说完,率先迈步,镇北枪的枪尖在剑鸣石铺就的地面上轻划,火星溅起的瞬间,竟被周围流动的地脉气凝成半透明的光珠,悬在半空不坠。
通道两侧的岩壁嵌满细碎的剑鸣石,石缝里渗出的淡青色气丝如溪流般缠绕,渐渐在头顶织成一道光带,光带中隐约映出寒月殿的轮廓,却又在眨眼间扭曲成狰狞的血魔爪影。
这是血魔气顺着地脉气渗透进来,与剑仙残气交织出的幻象前兆。
苏清寒的羊脂玉坠突然发烫,玉坠里冻着的护心草干叶轻轻颤动,冰花表面凝出一层极薄的霜,霜纹里竟显出半道剑影,与寒月剑的冰蓝色剑刃遥遥呼应。
她下意识地握紧墨玉簪,簪头的半朵寒梅泛出墨光,刚想细究,脚下的剑鸣石突然亮起一道青纹,顺着她的靴底窜上小腿。
幻境,在这一刻彻底触发。
“清寒,你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光带中传来,苏清寒猛地抬头,只见清虚观师父的虚影正站在通道中央,道袍仍是她记忆中的素白,手里握着一卷泛着青光的卷轴,正是她从未见过的“剑仙残卷”。
虚影的轮廓由淡青色地脉气凝成,却在边缘缠绕着极细的黑红血丝,是血魔气在篡改幻象。
“师父?”
苏清寒的寒月剑险些出鞘,冰蚕丝劲装的冰裂纹暗线瞬间亮起。
“您不是……”
“我不是死了,是藏在这地脉气里。”
虚影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手中卷轴缓缓展开,上面的剑仙遗迹图竟与她玉坠里的霜纹重合。
虚影继续说道:
“你认为我没告诉你清寒印的真相,是信不过你?错了,我是怕你知道,这墨玉簪,本就是血魔祭坛的钥匙之一。”
虚影突然上前一步,黑红血丝顺着光带缠向苏清寒的手腕。
虚影继续说道:
“你追查的真相,不过是我布下的局,玄机子是我设计杀的,南院大王的血是我引去的,连你手里的羊脂玉坠,都是我故意塞给你的,它能引动斩岳剑,也能唤醒血魔骸骨,你说,你这一路追查,是不是在帮我复活血魔?”
苏清寒的指尖泛出寒气,通道内的温度骤降,地面凝出薄冰。
她看着虚影眼中的黑红血丝,突然想起青玄曾说过“血魔气会篡改记忆”,师父临终前明明说“清寒印是守护之物”,眼前的幻象,不过是血魔在利用她的愧疚执念。
“你不是我师父。”
苏清寒的寒月剑终于出鞘,冰蓝色的剑刃引动地脉气,凝成数百片菱形冰刃。
“我师父不会用血魔邪术,更不会让我助纣为虐。”
冰刃如孔雀开屏般射向虚影,每一片都裹着内力。
虚影手中的卷轴突然化作黑红气浪,与冰刃碰撞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气浪中的血魔气试图冻结冰刃,却被冰刃里的剑仙残气反噬,黑红血丝寸寸碎裂,化作淡青的光粒消散。
虚影发出凄厉的嘶吼,轮廓渐渐扭曲成血魔的模样。
“你敢斩我?苏清寒,你的愧疚就是你的死穴,我看你怎么护苍生……”
“我的愧疚,从不是你的武器。”
苏清寒的墨玉簪突然泛出强光,簪头的寒梅印在空中凝成一道淡墨屏障,将残余的血魔气挡在外面。
苏清寒继续说道:
“清寒印是守护,不是钥匙,我追查真相,是为了告慰师父,不是为了满足你的邪念。”
她足尖点地,“流云·锁冰”招式展开,冰刃在空中重新凝聚,化作一道冰蓝色的光带,将血魔虚影困在其中。
光带泛着淡青的地脉气,虚影触之即被冻结,最终“咔嚓”碎裂,化作漫天光粒融入通道的光带。
道心试炼,她已通过。
苏清寒刚破除幻象,身旁的耶律烈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裂山刀的刀影暴涨,玄铁寒钢的金光裹着北境战气,直劈向通道左侧的岩壁。
“耶律烈,你可知罪?”
岩壁上的剑鸣石突然炸开,淡金色的气浪中,一道穿着大辽古铠的虚影缓步走出,是耶律家的先祖。
先祖手持一柄与镇北枪相似的长枪,枪尖泛着冷光,铠甲上的战气纹与耶律烈刀背的裂山纹完全一致,却在眉宇间带着威严的怒意。
“先祖?”
耶律烈的裂山刀停在半空,宗师境的内力剧烈波动。
“我何罪之有?”
“你为剑仙遗迹动摇本心,为南院的诱惑险些背弃守护之责。”
先祖虚影的长枪在地面一顿,通道内的剑鸣石同时震颤,石缝里渗出的地脉气凝成无数细小的枪影。
先祖继续说道:
“耶律家的荣耀,从不是靠剑仙之力得来的,当年你先祖我,靠镇北枪挡异族,守北境,靠的是‘以身为盾’的决心,不是‘夺宝变强’的贪念。”
虚影的长枪突然刺向耶律烈的胸口,枪尖带着淡金的战气,却在触到耶律烈玄铁劲装的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小的光丝,缠在他的裂山刀上。
光丝里竟映出他此前的犹豫,在黑石城时,他曾想借斩岳剑的力量超越祖父,在废寺时,他曾动摇是否要帮南院夺兵权。
“你看,这就是你的心魔。”
虚影的声音响起。
“南院想借遗迹乱我耶律家,观主想借大辽毁中原,你若还执迷不悟,迟早会成为耶律家的罪人。”
耶律烈的裂山刀刀影剧烈晃动,金光中竟掺进了一丝黑红。
这是血魔气在放大他的贪念。
他看着光丝里的自己,突然想起祖父耶律洪说的“镇北枪是耶律家的根,守得住枪,才守得住大辽”,想起苏清寒说的“你要的是耶律家的荣耀,不是南院的傀儡政权”。
“我没错……”
耶律烈猛地怒吼,将内力催至极致,裂山刀的刀影暴涨至三丈,玄铁寒钢的金光裹着北境战气,如同一道从天而降的金斧,直劈先祖虚影。
“我想变强,是为了守住大辽,不是为了做傀儡,耶律家的荣耀,我比谁都清楚。”
刀影扫过,金光与虚影的淡金枪影碰撞,激起漫天火星与光粒。
虚影的轮廓开始消散,却在最后一刻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
“好,裂山刀的战气里有守境之心,这才是耶律家的子孙,记住,剑仙遗迹是饵,守护才是根本。”
虚影化作淡金的光丝,融入耶律烈的裂山刀。
刀背的裂山纹突然亮起,泛出比此前更盛的金光,刀身映出通道光带的轨迹,竟在地面凝成一道通往寒月殿的箭头。
耶律烈握紧刀柄,指尖的薄茧与刀身的纹路贴合,这一次,他眼中再无犹豫,只有“守境护民”的坚定。
耶律烈破除幻象的同时,青玄突然踉跄着后退,怀里的清虚秘录残页掉在地上,泛出淡青的光。
“青玄,我的好弟子。”
残页的光中,玄机子的虚影缓缓站起,道袍上沾着血迹,正是他在废寺殒命时的模样。
虚影的手中握着一卷泛着黑红的秘籍,封面上写着“血魔复活术”,正是青玄一直想找的复仇线索。
“师父?”
青玄伸手想抓,却穿过虚影的手掌,说道:
“您没死?这秘籍……,是观主的罪证吗?”
“是,也不是。”
虚影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诱惑,将秘籍递向青玄。
虚影继续说道:
“这是我从观主密室里偷的,只要你学会上面的‘血魔噬心术’,就能吸光观主的血,为我报仇,你不是一直想替我报仇吗?拿着它,杀去寒月殿,让观主血债血偿。”
秘籍的书页缓缓翻开,上面的黑红文字竟顺着光丝缠向青玄的手腕。
这是血魔气在伪装秘籍,试图让他堕入复仇的执念。
青玄的指尖泛出淡青的清冥气,却在触到秘籍的瞬间,被黑红文字腐蚀,指尖泛起黑痒。
“师父,您不会让我用邪术复仇的。”
青玄突然清醒,他想起玄机子以前说过“清虚观的错,要靠净化弥补,不是靠杀戮”,想起苏清寒说的“复仇只会让自己变成和敌人一样的人”。
青玄说道:
“您教我清冥气,是为了净化血魔,不是为了杀戮。”
他捡起地上的清虚秘录残页,将先天内力注入其中,残页上的淡青古篆瞬间亮起,在空中凝成一道“镇”字虚影。
虚影泛着微光,缓缓压向玄机子幻象,幻象手中的秘籍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黑红文字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血魔虫卵。
“你敢背叛我?”
幻象的轮廓扭曲成血魔的模样,黑红气浪卷向青玄。
“你以为净化能弥补一切?玄机子早就被我炼成傀儡了,你永远都救不了他。”
“我救不了师父,但我能守住师父的道。”
青玄将残页贴向血魔气浪,清冥气瞬间爆发,形成一道淡青的符阵,将气浪困在其中。
青玄说道:
“清虚观的错,我用净化来补,血魔的邪,我用清冥气来破,这才是师父想看到的。”
符阵中的血魔气浪渐渐被净化,化作淡青的光粒融入残页。
玄机子的幻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对着青玄点了点头,缓缓消散,只留下一缕淡青的气丝,缠在残页上。
残页的最后一页突然亮起,显出血魔祭坛的弱点:
“血魔核心怕清冥气与剑仙残气的结合,需以清寒印引动。”
青玄握紧残页,眼眶发热却没落泪,他知道,这才是对师父最好的告慰。
三人相继破除幻象的瞬间,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越的剑鸣,不是寒月剑的冰刃声,而是更厚重、更古老的声响,像三千年前剑仙斩魔时的余音。
苏清寒的羊脂玉坠剧烈发烫,冰花表面的霜纹完全展开,显出血魔祭坛的完整地图。
祭坛藏在寒月殿地下三十丈,中央立着血魔骸骨,周围刻着“三牲祭阵”,阵眼分别对应“南院大王的血”“观主的血”“剑仙心核”,而通往祭坛的石阶,正与通道光带的轨迹重合。
“这是……斩岳剑的声音?”
耶律洪刚说完,他手中的镇北枪突然颤动,枪杆上“剑仙?或可一战”的古篆亮起,与通道深处的剑鸣共鸣。
耶律洪继续说道:
“它在回应清寒的寒月剑?”
苏清寒的寒月剑剑鞘突然自动出鞘半寸,冰蓝色的剑刃泛着刺骨寒气,剑身上的流云纹与通道壁上的剑鸣石共鸣,凝成一道冰蓝色的光带,光带投射在岩壁上,竟显出斩岳剑鞘的虚影。
鞘身刻着与寒月剑相似的流云纹,末端坠着一块与她羊脂玉坠相同的护心草玉坠。
“苏清寒,你的清寒印,才是祭坛最后一把钥匙。”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通道尽头传来,是清虚观观主的声音。
声音带着血魔气的腐蚀感,岩壁上的剑鸣石瞬间泛起黑红血丝,血丝缠绕成观主的轮廓。
“三牲祭已得其一,南院大王的血,就在我手里,你们以为破除几个幻象就能阻止我?太天真了。”
血丝突然化作一只巨大的血魔爪,爪尖泛着幽绿的毒光,直抓苏清寒的墨玉簪……
观主显然知道清寒印的重要性。
耶律洪的镇北枪瞬间挡在苏清寒身前,枪尖泛出金光,与血魔爪碰撞,金光与黑红血丝交织,在空中绽开“毒冰共生”的异象。
“观主,你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苏清寒的寒月剑完全出鞘,冰刃引动地脉气,凝成一道冰墙,将血魔爪挡在外面。
苏清寒继续说道:
“有本事出来,我们正面一战。”
“正面一战?”
观主的笑声带着嘲讽,血丝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寒月殿的祭坛,我等你们来送死,记住,剑仙心核,我会亲手取出来,用它复活血魔,让整个中原和大辽,都变成血魔的牧场。”
声音消散的瞬间,通道深处的剑鸣愈发清晰,寒月剑与斩岳剑的共鸣越来越强,苏清寒的羊脂玉坠突然飞向通道尽头,冰花里的护心草干叶与光带缠在一起,形成一道淡青的指引光链,是指向通往寒月殿的方向。
苏清寒握紧寒月剑,墨玉簪的寒梅印泛着墨光,冰蚕丝劲装的冰裂纹暗线与光链共鸣,泛出冰蓝与淡青交织的光。
苏清寒说道:
“走,去寒月殿,阻止他。”
耶律洪的镇北枪泛着金光,耶律烈的裂山刀刀影暴涨,青玄的清虚秘录残页泛着淡青。
四人沿着光链,朝着通道深处疾驰,脚步踏在剑鸣石上,激起的光粒凝成细小的剑影,跟在他们身后,如同一支由地脉气组成的护卫队。
通道壁上的剑鸣石仍在共鸣,淡青的光带与黑红的血魔气交织,像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而寒月殿的方向,已隐约透出黑红的血光,那是祭坛复苏的征兆。
一场关乎中原与大辽安危,关乎剑仙遗迹,关乎血魔复活的决战,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