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当剑仙 第18章 血祭剑心

王元宝是被掌心的灼痛惊醒的。

不是圣火灼烧的焦糊感，而是一种带着冰意的烫，剑仙纹玉嵌在他掌心的皮肉里，淡青的光透过肌理往外渗，将周围凝结的黑红血痂灼出细小的裂痕。

他猛地睁开眼，最先撞进视野的是石屋的顶梁，暗灰色的岩石上嵌着无数道细碎的血晶，像被打翻的血钻，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幽幽的光。

“咳……”

他想撑着地面坐起来，指尖刚触到石屋的地面，就被刺骨的寒意逼得缩回手。那不是北境的冰寒，而是带着血魔煞气的冷，地面的血岩缝隙里渗出黑红的气丝，像细小的蛇，顺着他的指缝往经脉里钻。

王元宝下意识催动守心之力，淡青的星屑从他半头霜白的发间浮起，在掌心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盾，光盾触到黑红气丝的瞬间，发出“滋啦”的脆响，气丝化作白烟，光盾上的“守”字符文却淡了几分。

他这才看清石屋的全貌。

四壁的石墙上插着十二根手臂粗的火把，火焰却不是寻常的赤红，而是泛着浓郁的黑红，焰舌舔着石顶时，会将壁上刻满的血魔符文映得像活过来的蛇。

符文是三千年前开天剑仙封印血魔时留下的，此刻却随着火焰的跳动缓缓流转，每一道纹路里都渗出极细的黑红气浪，气浪在石屋中央聚成一道半透明的漩涡，像呼吸般收缩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石屋的西侧有一道半人高的通道，通道口的黑红气浪更盛，竟在门框处凝成一道模糊的血魔虚影。

那虚影没有实体，只有一颗泛着幽紫火焰的头骨，眼窝对着王元宝的方向，像是在审视闯入者。

王元宝握着剑仙纹玉的手猛地收紧，纹玉里的淡青微光突然暴涨，映出通道深处的景象。

无数道黑红的光带顺着通道的石壁往下淌，像凝固的血河。

“若尘……”

王元宝沙哑的叫喊，他想起陨星古阵的最后一幕。

炎燎的圣火屠刀落下时，李若尘的斩岳剑突然爆发出金青流光，将他和王元宝往不同方向推开，自己却被圣火漩涡吞噬。

他挣扎着站起来，周身的星翼残痕突然亮起，左翼的绛红气劲与右翼的淡青剑仙残气交织成半透明的光翼，光翼扇动时，无数道细小的星屑剑影从翼尖飞出，将石屋中的黑红气雾撕开一道缺口。

刚迈出一步，鲜血突然从他左肩的伤口窜出。

但是，他还是走进了通道。

通道口的血魔头骨虚影在他靠近时突然暴涨，幽紫火焰从眼窝中喷出，直扑他的面门。

王元宝抬手挥出星屑剑影，淡青的剑影与火焰碰撞的瞬间，火焰里传来无数道怨魂的凄厉嘶吼，这些都是被血魔吞噬的武者残魂，此刻竟在剑影的净化下短暂苏醒。

剑影炸开的光屑里，王元宝看清了通道的全貌。

两丈宽的通道两侧，石壁是由拼接的血晶组成，每一块血晶里都嵌着半透明的怨魂，有的握着断裂的剑，有的缠着腐烂的毒藤，随通道里的气浪轻轻颤动。

脚下的地脉气是粘稠的黑红色，像融化的血膏，踩上去会陷进半寸，拔脚时带着“拉丝”的声响。

通道深处传来细微的“嗡嗡”声，不是蛊虫振翅，而是血魔符文转动的共鸣。

那声音顺着石壁往王元宝的识海里钻，引得他掌心的剑仙纹玉剧烈颤动，纹玉里映出的通道景象突然变了。

无数道黑红的锁链从石壁中钻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网眼间的怨魂正对着他的方向伸出手。

王元宝低喝一声，玄铁折扇从腰间滑落，扇面展开的瞬间，淡青的守心符文从扇面涌出，与通道石壁的血魔符文碰撞。

符文相撞的刹那，通道里响起清越的剑鸣，血晶里的怨魂突然停止挣扎，齐齐转向王元宝的方向，眼窝中泛着极淡的白光。

通道的尽头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火把的光，而是一种带着灼热感的血光。

王元宝加快脚步，刚踏出通道，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就呛得他咳嗽起来。

眼前是一座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圆形祭坛，祭坛的地面由数十块丈许大的血晶拼成，每一块血晶都泛着幽紫的光，晶体内能看到无数道细小的血魔幼虫在蠕动，幼虫啃噬晶壁的声响汇聚在一起，像无数根细针扎在识海。

祭坛中央立着一根三人合抱的陨铁柱，柱身缠绕着黑红的血魔锁链，锁链上挂着无数道半透明的怨魂。

这些怨魂不是凡界武者的残魂，而是三千年前开天剑仙封印的剑仙弟子残魂，他们的剑袍早已被血魔煞气染成黑红，手中却还握着破碎的剑，剑刃上的淡青残气与锁链的黑红煞气相互绞缠，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更骇人的是祭坛四周的身影。

数十道身着黑红气甲的血魔将军跪在地上，他们的身形比寻常血魔高大三倍，气甲的甲片上刻满扭曲的血魔符文，符文里渗出的血魔气在脚边凝成半尺深的血池，血池里浮着细小的血魔虫卵，虫卵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孵化出半透明的幼虫，顺着血池往祭坛中央爬去。

每一位血魔将军的手中都握着一柄丈长的血魔骨刀，刀身由无数道怨魂的骸骨凝成，刃口泛着幽紫的光，刀背缠着细小的血魔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埋在血晶地里，像是在汲取祭坛的力量。

他们的头深深低着，额间的血魔符文对着祭坛中央，符文里浮着血魔本源的虚影，随着祭坛的震动缓缓流转。

王元宝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看到了祭坛中央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袭血色纱裙，裙摆拖地的部分与祭坛的血晶融为一体，像是从血里长出来的。

她的长发是黑红色的，发梢缠着细小的血魔锁链，锁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每一次摆动都能引动周围的血晶发光。

她的面容被一层淡红的血雾笼罩，只能看到一双泛着幽紫的眼，眼尾描着细小的血魔纹，随着眼神流转，纹路会泛起极淡的光。

她在跳舞。

不是凡界的舞步，而是带着血魔祭祀意味的诡异舞姿。

手臂抬起时，周身的血雾会凝成无数道半透明的血蝶，血蝶振翅时发出无声的嘶吼，扑向四周的血魔将军；

腰肢转动时，祭坛的血晶会射出一道道血红色的光柱，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血魔大阵，阵纹里浮着血魔本源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是一颗数十丈高的血魔头骨，眼窝中燃烧着能吞噬光的黑火，正对着祭坛中央缓缓吸气。

王元宝的守心符文突然剧烈颤动，淡青的星屑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光盾。

他终于明白这祭坛的用途，血魔在以少女为引，祭祀血魔本源，而本源吸气的方向，正是祭坛边缘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竟是李若尘。

他坐在祭坛西侧的血晶地上，背靠陨铁柱，深蓝色劲装的肩头还渗着未干的血，血珠落在血晶上，瞬间被晶体内的幼虫吞噬。

他的斩岳剑斜插在旁边的血池里，剑刃上的金青流光早已熄灭，只剩下一道暗淡的剑痕，剑鞘上的流云纹被血魔煞气染成黑红，像一道凝固的伤口。

李若尘的眼睛睁着，却没有任何焦点。

不是被幻术困住的迷茫，而是一种彻底的空洞。

四目无神地望着祭坛中央的血魔大阵，连少女的舞姿、血魔将军的气息都无法让他的瞳孔收缩半分。

他周身的剑仙残气像濒死的萤火虫，泛着微弱的光，正一点点往祭坛中央飘去，被血魔大阵吸收。

地面的血晶裂开无数道细缝，黑红的血魔气从缝里钻出来，像蛇一样缠上他的经脉，顺着手臂往丹田爬去，他却毫无反应，连指尖都没有颤动一下。

“若尘……”

王元宝嘶吼着冲出去，淡青的星屑剑影在他掌心凝成一道半寸长的透骨钉，钉身裹着能净化血魔煞气的守心之力，对着缠上李若尘的血魔气掷去。

可透骨钉刚飞到半空，就被一道黑红的气浪挡住。

最靠近王元宝的血魔将军缓缓抬起头，额间的血魔符文泛着极盛的光，手中的血魔骨刀突然从地上拔起，刀身对着王元宝的方向，刃口的幽紫火焰暴涨，将周围的血雾都染成紫色。

其他血魔将军也跟着动了，他们的头缓缓抬起，幽紫的眼窝对着王元宝，手中的骨刀同时泛光，祭坛的血晶震动得更剧烈，血魔大阵的光柱变得更粗，阵纹里的血魔本源虚影，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

王元宝的星翼残痕突然暴涨，淡青与绛红的光翼在他身后展开，星屑剑影如潮水般从翼尖飞出，与血魔将军的气浪碰撞。

光与血的爆炸在祭坛上炸开，王元宝被气浪掀得连连后退，他看着李若尘空洞的眼神，看着斩岳剑上彻底熄灭的光，掌心的剑仙纹玉突然发烫，玉面映出李若尘丹田处的景象。

那里的剑仙残气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黑红的血魔煞气，而他的剑心，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只剩下一道透明的壳。

祭坛中央的少女突然停下舞步。

她转过身，幽紫的眼望向王元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随着她的动作，祭坛的血晶突然爆发出极盛的血光，血魔大阵的光柱对着李若尘的方向落下，光柱触及李若尘的瞬间，他周身的剑仙残气突然加速消散，斩岳剑的剑刃“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

王元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终于明白，这场祭祀的真正目标，不是血魔本源的复苏，而是李若尘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