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地脉深处的激战早已超越“战场”的范畴,成了两股极端力量撕裂天地的浩劫。
原本青金色的地脉龙气此刻被染得斑驳,一半是李若尘剑仙境溢出的星河流光,一半是青玄半仙半魔之力绞出的黑红血雾,两种颜色在虚空中疯狂碰撞,每一次交织都炸起丈高的光爆。
光爆中心,岩层被汽化,地脉被扯断,连虚空都泛起细密的裂纹,裂纹里渗出的不是寻常的黑暗,而是泛着混沌光泽的虚无,像天地被撕开的伤口。
青玄悬在血魔本源凝聚的黑红漩涡中央,状态已近癫狂。
他背后的三对骨翼彻底展开,每一片骨翼都由萧战的裂穹刀煞气、巫婆婆的万毒本源,以及数千道怨魂残片凝结而成,翼尖的骨刺泛着幽紫的毒光,每一次颤动都有无数道细小的血魔弹射向四周,弹体炸开时,竟在虚空中凝成一个个微型的血魔虚影,这些虚影虽只有半寸大小,却能发出与鸿沟底部血魔本源同源的嘶吼,让周围的地脉气都跟着簌簌发抖。
他胸口的血魔印早已嵌进皮肉,印玺表面的裂纹里涌出的不再是黑红气丝,而是液态的血魔本源,这些液态本源顺着他的经脉往四肢蔓延,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半透明的血魔铠甲。
铠甲上的纹路活物般游动,时而化作萧战的刀影劈砍虚空,时而化作巫婆婆的毒藤缠绕自身,每一道纹路都在吸收周围的血魔残气,让青玄的气息节节攀升。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以自身经脉为容器,彻底与血魔本源融合,化作“血魔君王”形态。
“李若尘,三千年的棋局,该收官了。”
青玄的声音不再是人声,而是掺着血魔本源的咆哮、萧战的狂傲、巫婆婆的阴狠,以及数千道怨魂的哀嚎,像万千恶鬼在同一具喉咙里嘶吼。
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握,背后的骨翼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骨翼碎片尽数剥离,在空中凝成一尊千丈高的血魔君王虚影。
这虚影的躯干由无数道怨魂交织而成,每一道怨魂都保持着死前的痛苦姿态。
有的握着断裂的弯刀(黑风寨喽啰),有的缠着枯萎的毒藤(万毒谷蛊卫),有的胸口插着文气凝成的箭(浩然书院弟子);
虚影的头颅是一颗巨大的血魔头骨,眼窝中燃烧着幽紫的火焰,火焰里浮出青玄扭曲的半张脸;
最骇人的是虚影的双手,左手握着萧战的裂穹刀虚影,刀身裹着西陲荒漠的沙砾,每一次挥动都有金黑的刀气劈向地脉;
右手缠着巫婆婆的毒藤虚影,藤尖挂着半融化的蛊虫,虫液滴落在虚空中,竟腐蚀出一个个黑紫色的孔洞。
这是“血魔·万魂归墟”,青玄融合三千年血魔本源与所有吸收的力量,凝聚出的终极杀招。
虚影刚一凝实,整个华山地脉就剧烈震颤,地脉深处的龙气被强行拽出,顺着虚影的脚踝往上爬,却在接触到虚影的瞬间被染成黑红,化作滋养血魔的养料。
虚影低头看向李若尘,眼窝中的幽紫火焰暴涨,左手的裂穹刀虚影突然劈出一道万丈长的金黑刀气,刀气所过之处,李若尘之前布下的剑仙星辰阵瞬间崩碎,星芒被刀气绞成黑灰,连虚空里的星河虚影都被劈成两半。
李若尘此刻也已到了极限。
他周身的星芒光翼出现了无数道细小的裂纹,剑脊上的开天剑仙虚影变得透明,连斩岳剑上流淌的星河都慢了几分。
但他握着剑柄的手依旧坚定,剑仙境的气劲在体内疯狂涌动,他将最后一丝地脉龙气引入剑中,斩岳剑突然爆发出极盛的青金光芒,剑刃上的星河流淌得愈发急促,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剑仙守护结界”。
结界上刻满了“剑在己心,不在境界”的碑文,每一个字都泛着淡青的光,与华山玉碑的残气产生共鸣,无数道细小的剑影从结界中飞出,对着金黑刀气的方向迎去。
剑影与刀气碰撞的瞬间,青金色的星芒与黑红的血魔气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涡。
涡心处,无数道剑仙符文与血魔图腾相互吞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周围的岩层被光涡的力量掀起,化作无数道碎石,碎石里渗出的地脉气被星芒染成青金,又被血魔气染成黑红,在空中凝成一半生机一半死寂的奇观。
青金的碎石上长出淡绿的嫩芽,黑红的碎石则化作怨魂的碎片,两种碎石在光涡边缘碰撞,激起漫天光屑,光屑里浮出无数道细小的剑影与血魔爪,像一场微型的仙魔大战。
“你撑不住的。”
青玄的声音从血魔君王虚影中传出,带着掌控一切的疯狂。
“你的剑仙境不过是刚入门,而我,是三千年血魔本源滋养的半仙半魔,今日,你注定要成为我登顶的垫脚石。”
他操控血魔君王虚影的右手猛地挥下,巫婆婆的毒藤虚影暴涨,瞬间化作数十万道黑红的藤条,像潮水般缠向李若尘的剑仙守护结界。
藤条上的蛊虫虚影集体振翅,喷出黑红的毒雾,毒雾里裹着万毒谷的“腐心蛊”,触到结界时,竟开始腐蚀结界上的剑仙符文,符文的光芒一点点黯淡,结界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大。
李若尘咬紧牙关,将体内最后一丝剑仙境气劲注入斩岳剑,剑脊上的开天剑仙虚影突然变得凝实,与他同时举起剑,对着血魔君王虚影的头颅劈出一道“星河封魔剑气”。
这道剑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盛烈,剑穗是无数道地脉龙气组成的流光,剑脊上的流云纹与华山的地脉完全重合,剑刃上的星芒里,浮着开天剑仙三千年未散的剑心残念。
这是“守护”的温润,却又藏着“封魔”的决绝。
剑气劈出的瞬间,虚空中的星河虚影重新流动,无数道星芒顺着剑气往斩岳剑汇聚,让剑气的光芒又盛了三分。
就在这道剑气即将触到血魔君王虚影头颅的瞬间,青玄突然狂笑不止。
“来得好,我要的就是你的剑仙境之力。”
他操控血魔君王虚影张开巨口,一道黑红的漩涡从口中涌出,竟想将星河封魔剑气强行吸入,化作血魔本源的养料。
漩涡中,无数道怨魂伸出手,指甲泛着幽紫的光,对着剑气的方向拉扯,剑气的前进速度渐渐变慢,青金色的星芒也开始被漩涡染成黑红。
李若尘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剑气正在被血魔本源吞噬,体内的剑仙境气劲也开始紊乱,剑仙守护结界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中心,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血魔本源同化。
可就在这时……
“嗤啦~~~!!!”
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极具穿透力的撕裂声突然响起,不是来自地脉,也不是来自血魔或剑仙的力量,而是来自天穹之上。
李若尘和青玄同时抬头,只见原本被星芒与血魔气染成半青半黑的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笔直的黑缝。
这道黑缝没有任何预兆,仿佛是天地本身被人用无形的刀劈开,黑缝里没有光,也没有气息,只有纯粹的虚无,虚无中仿佛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力量,连周围的星芒、血魔气,甚至光线,都在往黑缝里流动,却被黑缝彻底吞噬,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那是什么?”
青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操控血魔君王虚影停止了吞噬剑气,转而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道黑红的护盾,挡在自己身前。
这道黑缝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他三千年见过的任何力量,包括开天剑仙的残气。
李若尘也握紧了斩岳剑,剑仙境的气劲在体内躁动,他能感觉到,黑缝里传来的力量既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更不属于任何已知的武者境界,那是一种超越了现有天地规则的存在,让他的剑心都跟着微微颤抖。
紧接着,黑缝中缓缓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站在黑缝的边缘,周身裹着一层混沌般的光晕,光晕模糊了他的身形,看不清高矮胖瘦,更看不清面孔,只能隐约看到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衣袍的边角在虚无中轻轻飘动,没有受到任何力量的影响。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释放任何气息,却让整个华山地脉的躁动都瞬间停滞。
血魔君王虚影不再嘶吼,星河虚影不再流动,连地脉龙气都停止了涌动,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出现的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青玄的心脏疯狂跳动,他想操控血魔君王虚影发起攻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无法动弹,体内的血魔本源像是遇到了天敌,开始剧烈收缩,连胸口的血魔印都停止了跳动,表面的纹路开始褪色。
“你是谁?”
他嘶吼着,眼底全是绝望,怒吼道:
“滚出我的棋局……”
人影没有回应,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他的手指藏在混沌光晕中,只能看到一道极淡的轮廓,紧接着,一道细如发丝的淡白色光芒从他指尖射出。
这道光芒没有气浪,没有轰鸣,甚至没有引起周围空气的波动,它就那样平平无奇地从黑缝中射出,速度却快到了极致。
快到青玄连瞳孔都来不及收缩,快到血魔君王虚影的黑红护盾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泛起,快到李若尘的剑仙境感知都没能捕捉到它的轨迹。
“噗~~~”
一声轻响,淡白色光芒瞬间贯穿了血魔君王虚影的胸口,紧接着穿透了青玄的心脏。
青玄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道淡白色的光痕留在皮肉上,光痕中没有任何力量波动,却让他体内的血魔本源瞬间溃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三千年与血魔本源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半仙半魔的体质开始瓦解,左半脸的剑仙残气与右半脸的血魔纹路同时褪去,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视线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血魔君王虚影化作黑红气丝消散的场景。
“不……,三千年……,我不甘心……”
这是青玄最后的念头,随后他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空中化作无数道黑红与淡青交织的光屑,散入虚空中,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道淡白色光芒在贯穿青玄后,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着李若尘的方向射去。
李若尘瞳孔骤缩,他想躲避,想举起斩岳剑防御,想催动剑仙守护结界阻挡,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剑仙境的气劲在体内凝固,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淡白色光芒越来越近,看着它穿透自己的胸口,没有疼痛,没有伤口,只有一道淡白色的光痕留在心脏位置。
紧接着,他体内的剑仙境气劲开始剧烈紊乱,斩岳剑上的星河流光瞬间熄灭,剑脊上的开天剑仙虚影化作透明的光屑,剑仙守护结界也在瞬间崩碎。
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握着斩岳剑的手缓缓松开,剑刃从虚空中坠落,插在下方的岩层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却再也没有之前的盛烈。
李若尘的视线开始旋转,他能看到黑缝中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像青玄一样,朝着下方的岩层坠落而去。
黑缝中的人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那道淡白色光芒从李若尘和青玄的光痕中收回,重新融入他的指尖。
紧接着,天穹上的黑缝开始缓缓闭合,虚无的气息渐渐消散,周围的地脉气、星芒、血魔气残片重新开始流动,仿佛刚才那场超越仙魔的干预,从未发生过。
只有插在岩层上的斩岳剑,还在微微颤动,剑刃上的淡白色光痕,像一道永恒的印记,诉说着刚才那场无人能懂的天罚。
华山地脉深处,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脉龙气的流动声,以及斩岳剑偶尔发出的清鸣,等待着下一个未知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