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当剑仙 第22章 青风围城

青风城，东门

李若尘伏在城外的芦苇丛中。

城门紧闭，吊桥高高拉起，门楼上的守卫穿着崭新的铠甲，腰牌上刻着“浩然书院”的徽记，却配着黑风寨样式的弯刀，这诡异的组合，这么看怎么变扭。

“看情况，比想象中严的多。”

王元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正倒挂在一棵老槐树上，树叶遮住了大半身影。

王元宝继续说道：

“我数了，门楼上有十二个弓箭手，都是先天境，还有个领头的，内力波动在先天五品左右，手里拿着支铁笔，看着就不好对付。”

“那个人就是铁笔判官。”

苏清寒的声音传来，继续说道；

“谢九的三弟子，据说一手‘点穴笔’能隔空打穿三指厚的木板，去年在江南曾单人挑了三个水匪窝。”

“他为什么会帮黑风寨？”

赵虎压低声音，问道：

“浩然书院不是号称正道表率吗？”

楚幺幺从药篓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灰黑色的粉末，说道：

“别管那么多了，先用‘障眼粉’，风是往城里吹的，撒出去能形成半柱香的浓雾，正好够我们从水道钻进去。”

她的动作比在药王谷时利落了许多，眼神里的犹豫被一种沉静的坚定取代，经历了谷中变故，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恶作剧的小丫头。

林婉儿最后检查了一遍机关弩，说道：

“水道入口在东门左侧的石狮子底下，我小时候跟着父亲送货时见过，里面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进去后左转，走大约五十步有个换气口，进入前，要先探探动静。”

李若尘深吸一口气，说道：

“按计划行事，赵虎跟我走前面，清寒断后，婉儿和幺幺走中间，王元宝……”

“放心。”

王元宝从树上跃下，衣摆带起的气流卷走了几片落叶，说道：

“我先去门楼上‘拜访’一下那位铁笔判官，保证让他们顾不上看水道。”

他的软绳在手腕上打了个结，绳末端的铁爪泛着冷光，这是林婉儿特意为他改造的，爪尖淬了点“麻筋散”，虽不致命，却能让人手臂发麻半个时辰。

随着楚幺幺将障眼粉撒向空中，一团灰黑色的浓雾果然顺着风向城门飘去。

守卫们的惊呼声刚响起，王元宝的身影已如一道淡影，踩着城墙的砖缝向上攀爬。

他的轻功不再像以前那样追求飘洒，而是将先天一品的内力凝在足尖，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有刺客～～、”

门楼上的弓箭手发现了他，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王元宝却不慌不忙，软绳突然甩出，铁爪精准地勾住一个箭手的弓弦，他借力一荡，身形在空中划出个诡异的弧线，避开箭矢的同时，另一只手掏出三枚透骨钉，这是林婉儿用玄铁砂混合精铁打造的，锋利异常，此刻被他灌注内力，如流星般射向三个弓箭手的手腕……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三个箭手的弓弦应声而断，手腕上多了个血洞。

“放肆～～～”

铁笔判官怒喝一声，手中铁笔带着墨色的气劲，直点王元宝的后心。

这笔法看似缓慢，却封死了所有退路，笔锋未至，王元宝已觉后背发麻，像是有根冰针要钻进来。

“来的好～”

王元宝却笑了，身形突然下坠，避开铁笔的同时，软绳再次甩出，这次却不是攻向敌人，而是缠住了门楼上的旗杆。

他借着旗杆的弹力，像颗弹丸般射向城墙内侧，落地时顺势打了个滚，正好躲在一堆沙包后面。

铁笔判官的铁笔点在空处，墨色气劲在城砖上留下个深寸许的小孔。

他看着消失在城内的王元宝，脸色铁青，说道：

“追，给我抓活的。”

趁着门楼上的混乱，李若尘等人迅速钻进了水道。

入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一股潮湿气扑面而来。

赵虎用重剑劈开堵在入口的木板，土黄色的气浪将积水溅起，在狭窄的通道里形成一圈圈涟漪。

“跟紧了。”

李若尘的玄铁剑在前方探路，剑尖偶尔碰到墙壁，发出“叮叮”的轻响，在寂静的水道里格外清晰。

后天六品的内力让他的感官变得敏锐，能隐约听见前方五十步外的水流声。

苏清寒走在最后，寒月剑的剑尖始终对着来路，冰蓝色的剑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罩，将潮湿的水汽都挡在外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比在药王谷时更加凝练，偶尔运转时，剑身上会凝结出细小的冰晶，这是先天二品即将突破至三品的征兆。

换气口比想象中宽敞，是个半丈见方的石室，顶部有个一尺见方的铁格栅，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李若尘趴在格栅下，屏住呼吸，但是街上的景象却让他瞳孔骤缩。

青风城的主街被拦腰截断，数十名穿着浩然书院服饰的汉子手持刀枪，正将威远武馆团团围住。

武馆的大门已被撞破，门楣上的“威远”二字被劈成了两半，几个武馆弟子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而在武馆前的空地上，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张猛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支碧玉笔，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霜。

“张馆主，何必呢？”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李若尘耳中。

那男子继续说道：

“只要你交出青风城武馆联盟的名册，我保证不伤馆内一人，毕竟，大家都是正道中人，自相残杀，岂不可惜？”

“呸～～～”

张猛被捆在柱子上，嘴角淌着血，却依旧怒目圆睁，说道；

“李晔衣，你勾结黑风寨，屠戮同道，也配谈正道？我威远武馆就算全馆战死，也绝不会向你这伪君子低头。”

李晔衣，江湖人送外号玉面书生，是谢九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他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碧玉笔轻轻在掌心敲了敲，说道：

“看来张馆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对身边的铁笔判官（因未抓到王元宝，故来到这里准备向李晔衣请示）道：

“去，把武馆的人都带出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归顺’。”

铁笔判官领命，正要转身，却被李晔衣叫住。

“对了，刚才从城墙上跳下去的小老鼠，找到了吗？”

“正在搜，应该跑不远。”

铁笔判官躬身道。

李若尘的心猛地一沉，王元宝暴露了。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

李晔衣眉头微皱，碧玉笔指向骚动处，说道：

“去看看。”

片刻后，一个汉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说道：

“师、师叔，是那个小贼，他、他用暗器伤了我们好几个人，现在正往这边跑。”

李晔衣的眼神冷了下来，说道：

“来得正好。”

他对铁笔判官道：

“抓住他，我要亲自问问，是谁派他来的。”

李若尘趴在格栅下，手心全是汗。

他能看到王元宝的身影正从街角冲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追兵。

王元宝的身法依旧灵活，却明显有些狼狈，左臂的衣袖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渗出血迹。

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味逃跑。

只见他突然转身，右手一扬，三枚透骨钉带着破空声射向追兵的膝盖，逼得他们减速；

左手同时甩出软绳，铁爪缠住旁边酒楼的幡旗，借着拉力猛地向上跃起，落在酒楼的二楼栏杆上。

“在那儿……”

追兵大喊着围了上去。

王元宝却站在栏杆上，对着下面咧嘴一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机关盒。

这是林婉儿给他的“烟雾弹”，一按机括，一团白色的烟雾瞬间炸开，将他的身影笼罩。

等烟雾散去，他早已顺着酒楼的排水管滑到了后巷，消失不见。

“这小子……”

赵虎在换气口下看得目瞪口呆，说道：

“啥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

林婉儿却轻轻舒了口气，说道：

“他用的是我教他的‘游斗术’，远程用暗器牵制，近程用软绳脱身，看来是真学会了。”

李若尘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李晔衣。

他注意到，李晔衣在指挥追兵时，右手握着碧玉笔的姿势很特别，食指总是微微翘起，每次要指向某个方向时，手腕会先向内转动半圈，这虽然只是个细微的动作，但或许就是他使用碧玉笔的破绽。

“我们得想办法救张馆主。”

苏清寒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说道：

“李晔衣的内力在先天六品，比阴风客还强，硬拼肯定吃亏。”

李若尘低声道：

“你看他握笔的姿势，手腕转动时，笔尖会有刹那的迟滞，这应该是他运气的间隙。”

苏清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了那个细微的破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说道：

“你看得真细。”

“以前跟周爷爷练剑时，他总说‘敌人的破绽不在招式，在习惯’。”

李若尘握紧玄铁剑，继续说道：

“我们得先找到王元宝，再想办法混进武馆。”

就在这时，换气口上方的街道传来李晔衣的声音……

“看来今天是收不到名册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继续说道：

“把武馆烧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住手～～～”

张猛的怒吼声响起，紧接着是重物撞击的闷响，显然是被人打了。

“不能等了。”

赵虎猛地站起身，重剑在水道里发出“哐当”的声响，说道：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趁机救人。”

“等等。”

林婉儿拉住他，从药篓里掏出个小巧的机关鸟，说道：

“用这个。”

她上好发条，机关鸟“扑棱棱”地飞出换气口，发出模仿黑风寨喽啰的呼喊声。

“头领，东门失守了，流云剑派从外面打进来了。”

街上的汉子果然骚动起来，纷纷看向东门的方向。

李晔衣的脸色变了变，碧玉笔指向铁笔判官，说道：

“你带一半人去东门看看，剩下的跟我守在这里。”

铁笔判官虽有疑虑，却还是领命而去。

“就是现在。”

李若尘低喝一声，玄铁剑劈开换气口的铁格栅，率先跳了出去。

后天六品的内力在他体内流转，青光护住周身，落地时正好撞向两个留在武馆门口的汉子。

“砰～～～”

汉子们被撞得飞出去，撞在武馆的门框上，昏死过去。

李晔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从地下钻出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碧玉笔带着墨色的气劲，直刺李若尘的面门，说道：

“又是你这小子。”

苏清寒的寒月剑及时赶到，冰蓝色的剑气与墨色气劲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冰晶与墨点在空中飞溅，像一场诡异的雨。

“你的对手是我。”

赵虎趁机撞开武馆的破门，重剑横扫，将里面的几个汉子震飞，冲到张猛身边，一刀砍断了捆着他的绳索。

楚幺幺则撒出一把“痒粉”，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弥漫，落在剩下的汉子身上，让他们瞬间痒得满地打滚，失去了战斗力。

李若尘与李晔衣战在一处。

玄铁剑的青光与碧玉笔的墨色气劲不断碰撞，每一次接触都让李若尘的手臂发麻，先天六品的内力压制果然厉害，他的后天六品内力在对方面前，就像溪流撞向礁石，处处受制。

但他没有慌乱，始终盯着李晔衣的手腕。

当碧玉笔再次刺来时，他没有硬接，而是突然沉腰，玄铁剑贴着地面滑行，剑尖精准地挑向李晔衣的脚踝……

李晔衣显然没料到他会用这种险招，仓促间收笔回防，墨色气劲散乱了一瞬。

“好机会……”

苏清寒的寒月剑如影随形，冰蓝色的剑气顺着墨劲的缝隙钻入，逼得李晔衣连连后退，月白长衫的袖口被剑气划开了一道口子。

“撤～”

李晔衣意识到讨不到便宜，当机立断，碧玉笔一挥，墨色气劲在身前炸开，形成一道烟幕，掩护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武馆内终于安静下来。

张猛捂着伤口，看着眼前的众人，眼圈通红，说道：

“多谢……，多谢各位侠士……”

李若尘扶住他，目光却投向街道尽头，李晔衣虽然退了，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玉面书生的城府远比萧战深沉，这次失利，只会让他接下来的手段更加狠辣。

“我们得尽快找到王元宝。”

李若尘沉声道：

“还有，得想办法通知城里的其他武馆，让他们做好准备。”

苏清寒点头，寒月剑上的冰晶渐渐散去，说道：

“李晔衣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在他卷土重来前，找到破局的办法。”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青风城的街道上，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紧张。

李若尘握紧玄铁剑，剑脊上的流云纹在阳光下泛着青光，像一道不屈的印记。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

但当他看向身边的同伴，苏清寒清冷却坚定的眼神，赵虎憨厚却可靠的笑容，林婉儿沉着却细致的安排，楚幺幺眼中重新燃起的勇气，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

无论玉面书生的手段有多狠，无论浩然书院的势力有多强，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因为他们是流云剑派。

是彼此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中，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