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当剑仙 第9章 魂断故园

流云剑派，天空被夕阳染成血红色，后山坟地的荒草在黑红气劲里疯狂的扭动。

赵虎坟前那截重剑突然嗡鸣，剑脊上的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淡青的地脉气。

那是当年李若尘帮他淬的剑，此刻却被一股阴寒的力量扯着，往坟地中央的人影飞去。

王元宝站在柳如眉的新坟前，绛红劲装早被血魔残气浸成暗紫，每一次呼吸都扯动周身缠绕的黑红气丝，气丝里裹着的怨魂在他肩头嘶吼，有的是黑风寨喽啰的，有的是浩然书院弟子的，最深处还缠着一缕极淡的、属于柳如眉的残念，正被血魔气一点点吞噬。

“若尘，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他缓缓转身，右手抚过柳如眉坟上的泥土，指尖的黑红内力顺着指缝渗进坟土，竟让新埋的黄土泛起黑紫。

“你看，柳师妹的坟还没干，赵虎的重剑还在等主人，林婉儿的机关盒里，还留着给你做的护脉丹，可你呢？你拿着斩岳剑，突破到剑心五重，你甚至能引开天剑仙的残魂，却救不了他们。”

李若尘握着斩岳剑的手微微发抖，剑鞘上的流云纹泛着极淡的光，试图净化周围的血魔残气，可光纹刚触到王元宝周身的气丝，就被染成黑红，像被墨污染的溪流。

“元宝，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力量的问题……”

“不是力量的问题？”

王元宝突然大笑，笑声里的悲凉让荒草都跟着发抖，他抬手对着赵虎的重剑虚握，黑红气劲瞬间缠住剑刃，将那截重剑生生拔起，剑身上的淡青地脉气被瞬间吞噬。

“如眉倒在密室时，我要是有你现在的力量，就能劈开顾廉的文气盾；赵虎护机关阵时，我要是能吸收萧战的内力，就能挡住秦忠的文气刺，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你没失去过的借口。”

话音未落，王元宝猛地将重剑掷向李若尘，黑红气劲裹着剑刃，竟让重剑在空中扭曲成蛇形，剑风扫过地面时，坟地的青石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纹里渗出黑红的血雾，那是被血魔残气污染的地脉血。

李若尘眼神一凛，斩岳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刃上的淡青辉光暴涨，他足尖点地，身形如一道金青闪电，避开重剑的瞬间，剑刃对着重剑劈出一道剑气。

不是杀意，而是想斩断缠在剑上的血魔气。

可剑气刚触到重剑，王元宝的身影就出现在李若尘身后，黑红气劲在掌心凝成一把丈长的气刀，刀身上缠着无数道怨魂，每一道都在尖叫着“杀了他”。

“铛！！！”

气刀与斩岳剑碰撞的瞬间，整个流云剑派地面都在震颤。

黑红气劲与金青剑气炸开的光浪，将周围的墓碑尽数掀飞，柳如眉坟前的野花瞬间被气浪绞成碎末，赵虎的重剑也被震得插进远处的断墙，剑刃上的黑红气劲开始腐蚀断墙，让砖石化作黑灰。

王元宝被震得后退三步，右手的气刀微微溃散，却见他猛地张口，喷出一口黑血，血落在地上瞬间化作血魔蛊，蛊虫们相互吞噬，竟凝成一把新的气刀，比之前更凝实，刀身上的怨魂也更狰狞。

“你不肯用杀招？”

王元宝的左眼泛出猩红，周身的黑红气丝突然暴涨，将整个坟地罩在其中，气丝里的怨魂纷纷扑向李若尘。

“那我就逼你用。”

怨魂们刚靠近李若尘，斩岳剑突然泛出金青交织的光，剑身上浮现出开天剑仙的上半身虚影，虚影手持斩岳剑，轻轻一挥，就有无数道细小的剑仙符文从剑刃飞出，符文落在怨魂身上，瞬间将其净化成白色的光屑。

可这些光屑刚散开，就被王元宝的气刀劈碎，黑红气劲顺着光屑的轨迹，缠上斩岳剑的剑脊，竟在剑身上留下一道黑红的痕迹，像是一个斑点。

“开天剑仙的残魂又如何？”

王元宝纵身跃起，气刀对着李若尘的头顶劈下，黑红刀风里浮出一张巨大的血魔头骨，头骨的眼窝中燃烧着幽紫的火焰。

“我连他守护的江湖都能毁，还怕他一缕残魂？”

李若尘突然将斩岳剑插入地面，金青剑气顺着地面蔓延，在他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剑仙符文墙，符文墙上刻满了与华山玉碑同源的字迹，“剑在己心，不在境界”。

血魔头骨撞在符文墙上时，符文突然亮起，无数道细小的剑气从墙中射出，将头骨劈成无数道碎片，碎片里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尖叫，却在接触到符文光时，化作淡青的地脉气，渗回地面。

可王元宝早有准备，他借着李若尘凝墙的间隙，黑红气劲从掌心涌出，顺着地面的裂纹钻到李若尘脚下，突然炸开，无数道血魔手臂从地里钻出，缠住李若尘的脚踝，手臂上的指甲泛着幽紫的毒光，刚触到李若尘的深蓝色劲装，就蚀出一个个小洞。

“若尘！”

苏清寒在坟地入口惊呼，冰蓝辉光在掌心凝成冰链，想缠住王元宝的气劲，却被王元宝随手一挥的气刀劈碎，冰链的碎片落在地上，竟被血魔气冻成黑色的冰粒。

黄莺儿的伪臂也突然暴涨，淡绿藤蔓缠着解蛊蛊虫扑向血魔手臂，可蛊虫们刚靠近，就被怨魂吞噬，藤蔓也开始枯萎，藤尖的花苞炸开，流出绿色的汁液，落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李若尘低头看着缠在脚踝的血魔手臂，斩岳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开天剑仙虚影变得完整，虚影与李若尘同时抬手握住剑柄，金青剑气从剑刃暴涨，顺着脚踝的血魔手臂往上爬，将那些手臂尽数净化。

可就在他准备反击时，王元宝的气刀突然劈在他的肩头，黑红气劲顺着伤口往里钻，李若尘只觉一股灼痛顺着经脉蔓延，连剑心五重的内力都开始紊乱，斩岳剑的光辉也黯淡了几分。

“你看，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守护？”

王元宝的气刀再次举起，刀身上的怨魂突然集体嘶吼，声音震得李若尘的耳膜生疼。

“如眉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后悔把解文丹塞给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李若尘的心上。

他想起王元宝说过柳如眉倒在密室门口时，手还抓着密室的石门，想起她最后说的“元宝，活下去”，想起王元宝当年偷偷塞给自己半块桂花糕的模样。

那些画面突然在他眼前闪过，与眼前王元宝狰狞的脸重叠，金青剑气突然变得紊乱，竟开始反噬自身，在他胸口划出一道浅伤。

“你在犹豫什么？”

王元宝抓住机会，气刀对着李若尘的胸口刺去，黑红气劲在刀尖凝成一颗血魔珠，珠子里藏着柳如眉的残念。

“杀了我，你就能继续当你的剑仙传人；或者，让我杀了你，我会替你守护苏清寒，替你完成你没做到的事。”

血魔珠刚靠近李若尘的胸口，斩岳剑突然爆发出极盛的光，剑身上的开天剑仙虚影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三千年未散的威严。

“剑心即正道，勿被仇恨蒙蔽，你的守护，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失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李若尘的脑海里。

他猛地抬头，金青剑气不再紊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斩岳剑在他手中轻轻转动，剑刃对着王元宝的气刀劈出一道环形剑气。

这道剑气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净化”之力，剑气所过之处，王元宝气刀上的怨魂纷纷被净化，黑红气劲也开始褪去，露出里面原本的绛红内力。

王元宝的身体剧烈颤抖，他想握紧气刀，却发现气刀正在溃散，体内的血魔残气也开始躁动，像是要被剑气逼出体外。

“不……，我不能输。”

他猛地将体内的血魔残气尽数爆发，黑红气劲从他的七窍里涌出，在他身后凝成一道高百丈的血魔虚影，虚影的躯干由无数道怨魂组成，手臂是两根由地脉血凝成的骨刺，头骨眼窝中的幽紫火焰，竟映出柳如眉的脸。

那是他用最后一丝理智，从血魔残气中剥离的柳如眉残念，此刻却被他用来当做武器。

“李若尘，来吧，再战～～～”

王元宝嘶吼着，血魔虚影的骨刺对着李若尘的方向刺去，骨刺上缠着柳如眉的残念，让李若尘根本无法出手。

斩岳剑的光辉突然变得柔和，开天剑仙的虚影对着血魔虚影中的柳如眉残念轻轻一点，一道淡青的光丝从剑刃飞出，落在残念上。

残念突然变得清晰，柳如眉的身影在光丝中浮现，她还是穿着那件浅绿的药裙，手里拿着一个绣着醉心草的布囊，对着王元宝轻轻摇头。

“元宝，别再错下去了……，力量不是一切，活下去，才是对我们最好的守护。”

“如眉……”

王元宝的血魔虚影剧烈晃动，幽紫火焰开始闪烁。

“你明明说过，要和我一起回流云剑派，一起看桃花开……”

“我是说过。”

柳如眉的残念轻轻抬手，摸了摸王元宝的脸。

“可我没说过，要你用别人的命来换我们的约定，若尘是你的兄弟，苏清寒是你的朋友，他们都在等你回头。”

残念说完，突然化作无数道淡青光屑，融入李若尘的斩岳剑中。

王元宝的血魔虚影失去支撑，瞬间崩解，黑红气劲从他体内往外溢，他捂着头，身体蹲在地上，左眼的猩红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颜色。

可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道黑红气丝，是青玄的血魔印。

气丝直扑王元宝的眉心，瞬间将他即将被净化的血魔残气再次激活，王元宝的眼睛重新变得猩红，他猛地站起身，黑红气劲比之前更盛，这次不再是气刀，而是凝成一把巨大的血魔斧，斧刃上缠着柳如眉的残念碎片，对着李若尘的胸口劈去。

“如眉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今天，我们兄弟俩，一起去见他们。”

李若尘握紧斩岳剑，金青剑气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光茧，开天剑仙的虚影与他完全重合，两人同时举起剑，对着血魔斧劈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不再是净化，而是带着“斩断执念”的决绝，金青光芒如银河倒灌，将整个流云剑派旧址都照得如同白昼，天空中的乌云被剑气劈开，露出里面泛着淡青的剑仙残气，地脉气柱从地面冲天而起，像一群朝拜的信徒，对着剑气的方向拜服。

“铛！！！”

剑气与血魔斧碰撞的瞬间，天地仿佛静止了。

黑红与金青的光带在空中扭曲，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传来怨魂的嘶吼与剑仙的清鸣，空间开始出现裂纹，裂纹里渗出淡青的地脉气，将周围的血魔残气一点点净化。

王元宝的血魔斧开始崩解，黑红气劲顺着斧柄往他体内倒灌，他喷出一口黑血，却仍握着斧柄，想继续劈下。

李若尘的手臂也在发抖，斩岳剑的光辉开始黯淡，剑心五重的内力几乎耗尽，可他看着王元宝眼底残存的挣扎，突然将剑气收了几分，对着王元宝的肩膀劈去。

他想斩断缠在王元宝身上的血魔残气，却不想伤他。

可王元宝却借着这个间隙，黑红气劲从掌心涌出，直扑李若尘的胸口。

“若尘，对不住……”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没办法回头了……”

气劲刚触到李若尘的胸口，斩岳剑突然爆发出最后一道金青光芒，开天剑仙的虚影将李若尘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气劲。

虚影变得透明，却仍对着王元宝轻轻摇头，然后化作无数道光屑，融入斩岳剑中。

李若尘趁机将斩岳剑刺入王元宝的丹田，金青剑气顺着剑刃涌入，将里面的血魔残气一点点净化。

王元宝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看着刺入自己丹田的斩岳剑，又看了看李若尘苍白的脸，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若尘，你还是……，没舍得杀我。”

他抬手握住李若尘的手腕，黑红气劲从他掌心涌出，不是攻击，而是将自己吸收的萧战内力，一点点渡给李若尘。

“这些内力……，你拿着，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人……，我欠如眉的，欠赵虎的，欠流云剑派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元宝～～～”

李若尘想收回剑，却被王元宝死死按住。

“你别这样，我们还有办法，我们可以找剑仙残气，一定能净化你的。”

“没用的……”

王元宝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黑红气劲被金青剑气净化殆尽。

“青玄的血魔引纹，早就刻在我丹田了……，我能撑到现在，只是因为想再见你一面……，若尘，帮我告诉大家，我错了……”

话音未落，王元宝的身体化作无数道黑红与淡青交织的光屑，散落在柳如眉的坟前。

李若尘握着斩岳剑，剑刃上的光辉渐渐黯淡，他蹲在地上，看着那些光屑融入坟土，泪水滴在剑鞘上，顺着流云纹往下淌，竟在剑身上凝成一道极淡的柳如眉虚影，虚影对着他轻轻点头，然后消失不见。

苏清寒和黄莺儿走到李若尘身边，看着空荡荡的坟地，谁也没有说话。

赵虎的重剑还插在断墙上，剑身上的黑红气劲已经消散，露出底下的淡青；林婉儿的机关盒掉在地上，盒盖打开，里面的护脉丹还在泛着微光；

柳如眉的坟前，长出了一株淡绿的醉心草，草叶上的露珠映着金青的光，像是在微笑。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夕阳重新照在流云剑派的残垣上，斩岳剑插在柳如眉的坟前，剑身上的开天剑仙虚影偶尔闪烁，像是在守护着这片故园。

李若尘站起身，握紧斩岳剑，金青剑气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光带，他知道，王元宝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的清醒，接下来，他要去华山，去面对青玄，去完成他们所有人的愿望，守护这个江湖，不让更多人失去。

远处的华山之巅，青玄站在鸿沟前，看着流云剑派方向的金青光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他手中的血魔印泛着黑红的光，与李若尘的斩岳剑产生共鸣。

“李若尘，王元宝死了，你的执念也该断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鸿沟中的黑气突然剧烈翻涌，血魔本源的嘶吼声顺着风传来，与斩岳剑的剑鸣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乐章。

一场关乎剑仙传承、江湖安危的终极决战，正在华山之巅，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