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当剑仙 第18章 流云覆灭

流云剑派，平时的晨雾都带着剑鸣石的淡青光屑，在山门处织成半透明的帘幕，可今日，这雾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得支离破碎，淡青的文气从天际压下，像一块沉甸甸的玉璧，将整座剑派罩在其中。

地脉气在文气的压制下贴在地面流转，连山门两侧的镇派石狮都泛着极淡的青芒，石缝里渗出的气丝刚一露头，就被文气冻成细碎的冰晶，落在地上便化作无迹的白雾。

柳如眉蹲在药圃旁，指尖捏着最后一株醉心草，草叶上的晨露迟迟不肯滴落。

不是因为天冷，而是文气凝滞了空气。

她抬头望向天空，那层淡青天幕的边缘缠着细密的大儒手稿虚影，字迹是孔长庚特有的铁画银钩，哪怕隔着数里，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大宗师威压。

“柳师妹，药囊准备好了吗？”

赵虎的声音从山门方向传来，他胸口缠着三层浸了护脉散的绷带，重剑斜背在身后，每走一步，绷带都会牵扯到未愈的肋骨，让他忍不住皱眉。

昨夜加固山门时，他还能勉强挥剑劈开青石，可此刻被文气罩笼罩，连提剑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几分。

林婉儿抱着一叠机关图纸跑过来，浅蓝劲装的袖口沾了机油，她将图纸塞给柳如眉，指尖带着极淡的青光。

“山门的‘毒雾连环阵’已调试好，可……，地脉气被压得太死，机关的动力怕是撑不了三息。”

话音未落，远处的官道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是黑风寨喽啰的杂乱，而是浩然书院弟子特有的“文气踏阶”。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仁、义”等文符的微光，将路面的剑鸣石震得微微颤动。

秦忠走在最前，深紫儒衫的袖口鼓胀，腰间的书院铜令牌泛着土黄文气，令牌上的“忠”字随着他的步伐，在空气中投下半尺长的虚影。

他身后跟着顾廉与柳孝然，顾廉的灰布儒衫洗得发白，左耳的铜质“捌”字吊坠泛着氧化的黑光；

柳孝然则攥着绣着“孝”字的帕子，银质“柒”字吊坠在颈间轻晃，两人周身的宗师七品气劲，像两道淡青的风，将沿途的晨雾尽数吹散。

三十名书院弟子列成三列方阵，每人手中的折扇都展开，扇面“仁、义、廉”等文符交织，在方阵上空凝成一道半透明的文气屏障，屏障边缘缠着细碎的光屑。

这是孔长庚留在书院的“儒仙阵”余威，哪怕只是一丝，都足以让流云剑派的先天境武者心惊。

“流云剑派私通叛徒王元宝，藏匿剑仙残页线索，孔院长有令，今日阵毁人亡。”

秦忠的声音不高，却借着文气传遍整个剑派，他抬手时，袖中掉出一枚刻着“长庚”二字的玉符，玉符泛着极淡的青光。

“此符能引院长文气，你们若识相，便自废经脉，免得受文气噬心之苦。”

赵虎猛地握紧重剑，剑鞘撞在身后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知道秦忠不是虚张声势，那玉符上的文气，与天空的淡青天幕同出一源，是大宗师级别的力量，别说他只是先天七品，就算是宗师三品，在这股力量面前也如同蝼蚁。

“要动手，就别废话。”

赵虎拖着重剑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面划出深沟。

“流云剑派的人，没有自废经脉的孬种。”

秦忠嗤笑一声，右手握住腰间的铜令牌，“忠”字文气突然暴涨，土黄色的气劲在他身前凝成三尺厚的文气盾，盾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忠”字。

“不知死活，那便让你见识见识，宗师境与先天境的差距。”

他足尖点地，身形如一道淡青闪电，文气盾带着碾压性的力量，直扑赵虎的胸口。

赵虎将重剑横在身前，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流云·破山”的剑招刚凝出雏形，重剑剑脊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咔嚓”声。

文气盾撞在剑身上，不仅震碎了剑招，还将重剑崩出三道深沟，土黄文气顺着剑刃反冲，像一柄无形的锥子，轻易刺穿了赵虎的胸口。

鲜血喷在文气盾上，瞬间被蒸发成白雾，赵虎闷哼一声，却死死抓住重剑，不让秦忠再前进一步。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仍想为林婉儿争取时间。

机关阵是流云最后的希望，哪怕只能撑一息，也要试。

“赵师兄～～～”

林婉儿嘶喊着，转身扑向偏殿的暗格。

她的手指刚触到机关按钮，柳孝然的身影就出现在她身后，书院折扇轻挥，“孝”字文气凝成半透明的气刃，直劈她的小腹。

林婉儿能清晰地感觉到气刃的寒意，却没有回头。

她猛地按下机关核心，偏殿的石壁突然炸开，数十块碎石裹着毒雾，往秦忠和柳孝然的方向砸去。

毒雾是她用最后一批醉心草炼制的，能暂时麻痹宗师境的感知，可还没等毒雾散开，顾廉就抬手凝出“廉”字文气，淡白的光罩将碎石与毒雾尽数挡住，碎石被文气切成粉末，毒雾则被冻结成冰晶，落在地上便化作无害的水汽。

“就这点伎俩？”

柳孝然的气刃再次劈出，这次没有任何阻碍，直接刺穿了林婉儿的小腹。

林婉儿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却看着机关阵的方向，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至少，她为柳如眉和王元宝，争取了片刻的时间。

柳如眉抱着药囊，刚想往密室跑，就被顾廉的文气缠住了手腕。

淡白的“廉”字文气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不仅冻结了她的动作，还在一点点吞噬她体内微弱的草药气息。

“柳姑娘，王元宝在哪？交出他，或许孔院长还能留你一条命。”

柳如眉没有回答，而是将药囊里的醉心草尽数撒向顾廉。

草屑刚靠近顾廉，就被他的文气吹散，可这短暂的拖延，已足够她看到远处官道上的一道绛红身影。

原来是王元宝，他终于赶回来了。

“元宝，快躲进密室！”

柳如眉嘶喊着，猛地推开顾廉，转身挡在密室门口。

秦忠的文气刺此刻已挣脱赵虎的纠缠，带着土黄色的气劲，直直刺穿了她的后背。

王元宝刚跑到山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柳如眉的身体软倒在密室门口，后背的伤口渗出黑血，却仍伸手抓住文气刺的末端，像是想挡住什么。

他疯了般冲过去，却被柳如眉用最后力气按住肩膀。

“别……，别出来……”

柳如眉的声音很小，她将一枚淡青的解文丹塞进王元宝手中，丹药上还沾着她的体温。

“孔长庚的文气……，你扛不住……，活下去……，揭穿孔长庚……”

话音未落，柳如眉的身体彻底软倒，挡住了密室的入口。

秦忠想伸手将她的尸体拨开，却发现她的手指仍死死扣着密室的石门，像是要永远守护在那里。

王元宝跪在密室里，握着那枚解文丹，指尖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他能听到外面秦忠、顾廉和柳孝然的笑声，能听到赵虎的闷哼，能听到书院弟子踩踏剑鸣石的声响。

这些声音像无数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体内的先天九品内力突然暴走，乌木折扇从怀中滑落，扇骨崩裂，藏在夹层里的《文气阵解》残页掉出来，接触到他的鲜血后，瞬间燃烧成灰烬。

淡青的内力在他体内翻涌，经脉像被烈火灼烧，每一寸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可他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要变强，要强到能为柳如眉、赵虎、林婉儿报仇，要强到能对抗孔长庚的大宗师文气。

“啊～～～”

王元宝的嘶吼声从密室里传出，宗师境的壁垒在这一刻被彻底冲破。

淡青的内力瞬间染成赤红，宗师一品的气劲爆发，密室的石门被震碎，碎石裹着气劲，像一道红色的风暴，席卷整个剑派。

顾廉刚想凝出“廉”字文气防御，就被一道赤红气劲贯穿了咽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元宝，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软倒在地上，左耳的铜质吊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柳孝然握着折扇，“孝”字文气凝成厚厚的屏障，可这屏障在王元宝的气劲面前，却如同纸糊般脆弱。

赤红气劲撞在屏障上，瞬间将其撕碎，折扇碎片刺穿了柳孝然的心口，他攥着的“孝”字帕子飘落，被气劲烧成了灰烬。

秦忠看着两名同伴接连死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握紧腰间的铜令牌，想引动孔长庚的文气支援。

可还没等他触到令牌，王元宝就已出现在他面前，右手抓住他的文气盾，硬生生将其捏碎。

“你以为……，孔长庚会来救你？”

王元宝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他一拳砸在秦忠的胸口，宗师八品的经脉在这一拳下尽数崩断。

秦忠口吐鲜血，眼中满是不甘，却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腰间的铜令牌滚落在柳如眉的尸体旁。

三十名书院弟子见首领全死，四散溃逃，却被王元宝的赤红气劲尽数拦住。

他没有留情，每一道气劲都精准地击中弟子的经脉，让他们失去反抗能力。

他要留着这些人，留着他们去给孔长庚报信，留着他们见证自己的复仇。

流云剑派的山门彻底崩塌，匾额摔在地上，被气劲劈成两半。

赵虎的重剑插在石缝里，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林婉儿的机关图纸散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漫天飞舞；

柳如眉的身体躺在密室门口，手指仍保持着扣门的姿势。

王元宝走到柳如眉身边，轻轻将她的手指掰开，在她的手心找到半张皱巴巴的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是柳如眉的，只写了六个字。

“元宝，若有来生……”

泪水滴在字条上，晕开了墨迹。

王元宝将字条小心地折好，放进怀中，又将柳如眉的药篓背在身上。

药篓里还剩几株干枯的醉心草，是柳如眉生前最珍视的草药。

突然，天空的淡青天幕动了一下。

一道极细的淡青文气丝从天幕中垂下，轻轻扫过王元宝的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元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能感觉到，这道文气丝的另一端，连接着孔长庚的感知。

孔长庚虽远在浩然书院，却能通过这道文气丝，清晰地看到流云剑派的惨状，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宗师一品气劲。

这就是大宗师的力量，哪怕隔着数千里，都能轻易锁定对手，都能让宗师一品的武者感到无力。

王元宝握紧拳头，赤红的气劲在他周身流转，却不敢轻易触碰那道淡青文气丝。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孔长庚的大宗师文气。

但他不会放弃，他会带着柳如眉的药篓，带着赵虎的重剑碎片，带着林婉儿的机关图纸，一步步走向浩然书院，一步步向孔长庚讨回这笔血债。

“孔长庚～～～”

王元宝的声音在空旷的剑派中回荡，带着复仇的决心，怒吼道：

“我会来找你，用你的文心剑，为流云剑派的所有人，陪葬。”

他转身往浩然书院的方向走去，赤红的气劲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光轨，像一道通往复仇之路的血色长虹。

流云剑派的废墟在他身后渐渐远去，可柳如眉的笑容、赵虎的坚持、林婉儿的决绝，却永远刻在了他的心里，成为他对抗大宗师文气的唯一支撑。

而在浩然书院的剑楼顶层，孔长庚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枚泛着淡青辉光的文气丹。

他感受到了王元宝的宗师一品气劲，也看到了流云剑派的覆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宗师一品？”

孔长庚将文气丹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粉末。

“不过是蝼蚁撼树罢了。”

他抬手对着空气虚握，天空中的淡青天幕渐渐收缩，最终化作一道文气丝，回到他的指尖。

“王元宝，你尽管来，我会让你知道，大宗师与宗师境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剑楼外的文气再次暴涨，将整个书院笼罩在其中。

一场关乎复仇、关乎大宗师与宗师境对抗的风暴，正在江湖的上空，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