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之外,云枢子的声音透过令牌传来,温和有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正式感,仿佛并非请求,而是某种流程上的通告。
陆不言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巡天盟的人去而复返,而且换了一种方式,是福是祸?墨辰前辈刚刚惊退了镜使,此人是否知晓内情?是来试探,还是真的只是例行公事?
他迅速看了一眼墨辰。墨辰神色平静,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传音道:“观星领确属巡天盟下属,负责监测记录各方灵机变化,绘制灵舆图,权限低于镜使,通常不直接介入纷争。此人气息平和,暂无恶意,可放其入内一见,见机行事。”
有了墨辰的判断,陆不言心下稍安。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虽依旧简陋,但经过星焰炼体,自有一股不凡气度),朗声通过令牌回应:“原来是巡天盟观星领执事驾临,晚辈诚信宗宗主陆不言,有失远迎。山门简陋,若前辈不弃,还请入内一叙。”
话音落下,他操控宗门令牌,暂时在“小混沌周天阵”上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道青色的流光自山外飞入,轻巧地落在院中,光华敛去,现出一位身着青色道袍、头戴云纹冠、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的中年道士。他手持一柄玉拂尘,周身气息圆融内敛,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目光温和却隐含锐利,正含笑打量着院中景象。
正是云枢子。
他的目光首先便被那二十畦星辉流转、生机勃勃的灵田所吸引,尤其是中心那株晶莹剔透的“星核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石猛(筑基中期,气息刚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陆不言身上。
当感知到陆不言那炼气七层却异常凝练、隐隐带着一丝灼热纯净气息的修为时,他眼中的讶异更浓了几分。
“贫道云枢子,冒昧打扰,陆宗主有礼了。”云枢子打了个稽首,礼节周到,并未因对方宗门简陋、修为不高而有丝毫怠慢。巡天盟的人,最是清楚某些隐世宗门或得了古传承的修士往往不能以常理度之。
“云枢前辈客气,晚辈惶恐。”陆不言连忙还礼,不卑不亢,“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石猛也抱了抱拳,算是见过,依旧保持着警惕。
云枢子微微一笑,拂尘一摆:“指教不敢当。贫道奉命巡视各方,绘制最新灵舆图册。前日路过贵宗地界,隐约察觉此地灵机颇有奇异之处,似有星辰之力汇聚,又似经历剧烈动荡,故特来记录备案,并无他意。顺便,也与周边宗门结个善缘。”
他话说得漂亮,既点明了来意(记录灵机),又解释了原因(前日动静),还表达了善意(结个善缘),让人挑不出毛病。
陆不言心中明了,前日动静自然是指地魇破封和星焰出世,看来这观星领的监测确实无孔不入。对方说得客气,但“记录备案”四字,依旧带着巡天盟的官方色彩。
“原来如此。”陆不言露出恍然之色,顺着对方的话道,“前辈明鉴,前日确有地动之异,乃是一头被镇压多年的地魇欲要破封为祸,晚辈等合力将其惊退,故而灵机紊乱,让前辈见笑了。”
他半真半假地将事情推到地魇身上,绝口不提星焰和墨辰出手之事。
“地魇?”云枢子眉头微挑,看向听雷崖方向,若有所思,“难怪有如此精纯的阴煞死气残留。陆宗主能以炼气修为惊退地魇,果然少年英才,宗门亦是不凡。”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灵田和石猛,显然认为出手的主要是石猛这个筑基中期。
石猛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挡箭牌的角色。
“前辈过奖,全赖宗门先辈遗留阵法与石长老奋力相助,晚辈方能侥幸。”陆不言将功劳推给“先辈阵法”和石猛,滴水不漏。
云枢子含笑点头,不再追问细节,转而道:“不知贫道可否四处看看,以便更详实地记录此地灵机特性?陆宗主放心,观星领只记录自然灵机流转,绝不窥探贵宗隐秘。”
这话虽是询问,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巡天盟的招牌,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陆不言心念电转,知道完全拒绝反而惹人生疑。好在墨辰早已布下“小混沌周天阵”,核心区域外人根本无法探查,能看到的都是可以展示的。
“自然可以,前辈请便。”陆不言侧身让开,做出邀请的姿态,同时暗中通过令牌告知墨辰情况。
云枢子道了声谢,便开始在院内缓步行走。他并未动用任何法器,只是偶尔指尖掐诀,眼中时有淡银光芒闪过,似乎在感知着天地灵气的细微流向和属性变化。
他看得仔细,尤其是对那片星辉灵田,驻足良久,连连颔首:“妙哉!以星淤土为基,培育星辉灵植,彼此气机相连,竟能自成微弱力场,引动星辰之力反哺……虽只是雏形,却暗合古法,陆宗主好手段!”
他一眼便看出了灵田的根脚和妙处,见识远超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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