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荒败的庭院中,将那葛衣老者的身影拉得悠长。他负手而立,神色平静,与之前在坊市那副愁苦潦倒的模样判若两人,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得看不到底。
筑基期!他竟然一直是筑基期修士!
陆不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为何他那摊位上总有些稀奇古怪的“废品”?为何他能准确找到那些看似无用却内有乾坤的东西?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是在伪装!是在避世?还是在……钓鱼?
自己之前在他摊位上捡漏九天玄金和养魂木,恐怕早就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么,他此刻前来,是为何事?寻仇?索回“宝物”?还是……
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陆不言强压下震惊和恐惧,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殿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面对一位筑基期修士,躲藏毫无意义。
他走到院中,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陆不言,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深夜驾临,有何指教?”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身上残留的血迹和狼狈处略一停留,微微颔首:“看来小友今夜经历颇为丰富。”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陆不言心中更是警惕,硬着头皮道:“劳前辈挂心,只是遇到些小麻烦,已经解决了。”
“小麻烦?”老者似笑非笑,“能引得城主府暗卫和欧阳家公子争夺的东西,恐怕不算小吧?”
陆不言头皮一麻!他果然知道!他甚至可能一路跟着自己?!
“前辈明察秋毫。”陆不言不敢否认,只能含糊应道。
老者却没有继续追问印章碎片的事,反而话锋一转:“小友不必紧张。老夫若真有恶意,方才就不会替你打发走那两只苍蝇,更不会在此与你废话了。”
这倒是实话。陆不言心下稍安,但依旧不敢放松:“那前辈此次前来……”
“老夫姓墨,名辰。”老者自报家门,然后指了指大殿,“不请老夫进去坐坐?这荒山夜露,可不是待客之道。”
陆不言连忙侧身:“墨前辈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殿。墨辰目光随意地扫过殿内破败的景象,最后落在那个掉了漆的祖师爷泥像上,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自顾自地找了张还算完整的椅子坐下,看向陆不言:“小友可知,老夫为何而来?”
陆不言老实回答:“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
墨辰捋了捋胡须,淡淡道:“为你之前从老夫摊位上买走的那两件‘废品’而来。”
果然!陆不言心道,来了!是来找后账的!
他连忙道:“前辈,那两件东西是晚辈自愿购买,钱货两讫……”
墨辰摆摆手,打断他:“非是要找你讨回。那两件东西,于老夫而言,确是无用之物,卖与你也是缘分。老夫此来,是提供一点‘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陆不言愣住了,这词从一位筑基期修士口中说出,显得格外违和。
“即是‘货品售出后的相关服务’。”墨辰解释道,仿佛真是个讲究信誉的商家,“那九天玄金残片与养魂枯木,虽是无用之物,但二者结合,若运用得当,或许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老夫观小友似已初步将其激活,但用法似乎颇为……粗糙,且隐患不小。”
陆不言心中一动。九天玄金确实需要持续供奉气血或灵气,是个负担。
“请前辈指点。”他态度更加恭敬。
墨辰点点头:“九天玄金,性属锐金,桀骜难驯。你以血脉粗浅祭炼,虽能勉强驱使,却如孩童舞大锤,伤人也伤己。长久下去,必遭反噬。”
“那养魂枯木,所余乙木精气本是激活玄金的引子,但其内部结构坏死,精气惰滞,吸收效率低下,且蕴含一丝死寂之气,久伴身旁,于神魂无益。”
陆不言听得后背发凉,连忙问道:“可有解决之法?”
“自然。”墨辰微微一笑,“解决之道,便在‘平衡’与‘疏导’二字。”
“玄金锐利,需以柔克刚。你可寻一‘蕴灵温玉’之类的容器承载之,或以‘水属性’、‘土属性’的温和灵气缓慢滋养,逐步化其戾气,使其为你所用,而非你供其所需。”
“那枯木死气,则需以生机冲刷。将其埋于灵植之下,或置于聚灵阵眼,借草木生机或天地灵气缓缓化去死寂,或许还能反哺灵植,形成微末循环。”
寥寥数语,却直指要害!为陆不言指明了如何真正“驯服”这两件东西的道路!
这“售后服务”也太到位了!
陆不言又惊又喜,再次躬身:“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晚辈感激不尽!”
墨辰坦然受了他一礼,又道:“此其一也。老夫此来,其二,是想与小友做一笔交易。”
交易?陆不言立刻警觉起来。果然还有下文!
“前辈请讲。”
墨辰目光再次扫过大殿,缓缓道:“老夫欲借贵宗这方宝地,暂居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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